唉,隻能說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吧。
下課後照常去店裏打工,不過我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因為工作了一個月終於等到發薪水的日子了。我算著能拿到多少,也計劃著如何開支;最近似乎有個波斯國寶展,是一定要去的,然後……
心裏算著帳,腦中全是一摞摞的票子,我樂得嘴都合不攏一樣屁顛屁顛的衝進了店。
呃……一進門我就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熏出來,扒著門框幹嘔。他們到底在幹嘛?殺雞?我撫著胸口,努力壓住一陣陣竄上來的惡心感,想道。一抬頭,我又看見店門上掛著的木牌。
咦?定休日?我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錯了。
不會吧,店長怎麼沒打電話通知?我心裏一陣不爽。不過白跑一趟就算了,薪水總能在今天拿到吧。這樣想著,我捏著鼻子,重新走了進去,還順手拉上了門。
越往裏血腥味越重,我穿過黑燈瞎火的大廳,探頭往廚房看了看,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更沒有雞。看來,廚房並不是空氣汙染源。那會是哪兒呢?難不成是隔壁店殺雞,竄味兒給竄過來了?平時隻聽說過不隔音的牆,可還真沒見識過不隔味的牆呢。
我從廚房退出來繼續往裏走,最裏頭的休息室裏隱隱透出些亮光,我走過去啪的推開門,然後——
“啊啊啊————!!!!”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葉中秋閉著眼睛,裸著上身,趴在沙發椅上,肩上的某處正汩汩的湧著血。刺目的紅順著精奇的身架漂亮的肌理流到墊在身下的紗布上,再淌到地上。葉端午彎腰立在他旁邊,手中握著的剪刀上,還纏著一截沒來得及減斷的繃帶;而更多被鮮血染到飽和的繃帶正淩亂的散落在他腳下。如果不是瞄見葉端午身後小桌上擱著的各種藥瓶,我還真會當成他要謀殺親弟。
也許是突然衝進來的我讓他大吃一驚吧。我看見他握著剪刀的手一抖,鋒利的刃口差點絞上自己的手指。
“他,他,他怎麼成這樣了?”一臉驚愕的我指著血染衣襟的葉中秋,結結巴巴的問。
“受了點傷。”葉端午麵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繼續低下頭給病號處理傷口。
“怎麼不送醫院!流這麼多血,會死人的!”我急了,抓起手機又要撥打120。
“你要我死嗎……”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底下傳來,我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到仍閉著眼睛的葉中秋,眉心擰成了個大疙瘩。他背後的長發此刻全被擼到鬢邊,遮了半張俊顏;有些零散到眼前的發絲隨著他呼吸的頻率,成了撓癢癢用的狗尾巴草,弄得他英挺的鼻子和微翹的嘴也皺成一團。
有些可愛……可在這樣的場合,我必須極力控製住腦袋裏那根蠢蠢欲動的笑神經。
“中秋他從小就討厭醫院”一旁的葉端午解釋道。
“可是,這麼重的傷……”
“消毒水會要了我的命……”又是有氣無力的一聲哼唧。
“不過,也是你這家夥活該!”葉端午突然伸出一個指頭,猛的戳了戳葉中秋的裸背。
“嘶——”一聲倒抽涼氣的聲音,讓我都覺得寒從腳起。
“呃,難道是哪位富家小姐或者闊太太的男人們尋仇來了?”我吐了吐舌頭,求證似的盯著葉端午。
“你……白癡……”
“嗯,你猜對了!”而葉端午笑得高深莫測的回應道。
“那,趕快報警吧!這可是故意傷害罪!”
“你……!”這下,本就失血過多的葉中秋真的昏過去了。
昏過去的人的確比較好應付,就跟擺弄木偶一樣。葉端午給傷患包紮,我便理所當然的打下手。但他卻沒打算報警,他說警察不僅麻煩,而且八卦;這件事怎麼說也稱得上是小醜聞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想了想,點頭稱是。
葉端午非常細致的用消毒棉清潔傷口周圍的血汙,再塗上止血生肌的藥膏,最後纏上厚厚的繃帶,還打了個漂亮的節,那手法絕對不亞於任何一個技術嫻熟的外科醫生;而我呢,給他遞個東西還拖泥帶水的,不是抓錯藥膏就是把整好的繃帶又絞成結。
他特別無奈的抬眼看我,墨黑眼底閃爍的點點星光有點諷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