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萱生生被唬得後退了一步,想起腳下站著得正是亡垠的地方,隻覺得一股陰氣穿透鞋襪,深入骨髓,直通大腦。
他是怎樣的一隻妖啊?
看著他的同類備受痛苦的折磨,明知道辦法卻裝聾作啞。
一定要她來醫治靈透,又有什麼樣的陰謀?
能幫她,能陪她,能救她,能放她走,也能保證她來了這裏,就一定走不掉。
單萱不敢深思,若是想太多了,或許她能遇見忘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否則她一個人,未必會是這種受製於人的局麵。
“考慮好了嗎?”亡垠也不管單萱臉上變化莫測的表情,隻顧闡述他自己的要求,“靈透我是不可能任她自生自滅的,你或者他,誰來救靈透?”
單萱晃了晃腦袋,覺得頭疼。
這十天來她一直沉浸在書海裏沒怎麼細思的問題,好像一個個全都冒出來了,可要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這麼糟糕的局麵,已經將一切都擺得很清楚了。
其實,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不自量力。
“醫治靈透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我想先梳洗一番,給自己提提神。”單萱道。
亡垠點頭,“好!”
說完,亡垠率先走在前麵,出了書屋,
單萱愣了一會兒,才動腳跟了出去,走了兩步,想起她先前寫的字。
單萱拿起矮桌上寫得滿滿小字的紙張,那是她為醫治靈透寫下的藥方,而這張藥方之下,是單萱先前練的大字,單獨一個‘靜’字。
亡垠將單萱送去先前安頓她的房間,沒過多久,熱湯和儲物袋同時送了過來。
單萱不知道亡垠交代這些小妖辦事後,他自己去了哪裏,但直到全身都浸泡在熱騰騰的水中,單萱仍覺得指尖很涼。
沐浴後,單萱從儲物袋中拿出換洗衣服,想起她被囚困在亡垠施法的氣泡之中,將儲物袋拋給亡垠的時候,她還以為誰都拿她沒轍,卻原來不過是她的異想天開。
心有牽掛,必有軟肋。
在書屋待了十天,一直都沒有梳洗,即便冬天也是無法忍受的事情,何況這還是盛夏炎熱的時候。
單萱這樣好好梳洗一番後,隻感覺渾身都變輕了很多,好像走路都能飄起來了,但她心裏仍很沉重。
似是知道單萱收拾好了,很快又有小妖送了吃食過來,冒著熱氣騰騰的米飯和炒菜。
這簡直是超級貴賓的待遇了,而單萱此時也確實需要補充一下能量了。
吃飽喝足後,小妖又送了一個碗和匕首過來。
放在托盤裏,直接端給了單萱,並交代說,這是亡垠親賜的。
單萱點了點頭,那些小妖就全都識趣地退下了,又隻剩下單萱一個人待在房間裏。
半晌,單萱拿起匕首,遲遲沒有動作。
其實亡垠並沒有去什麼地方,反而好似很空閑的一直等在門口,隻等著單萱出來,哪怕是聞到了血腥味。
奈何單萱待在房間裏,一直都沒有動靜,更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亡垠便隻好推門進去了,單萱坐在桌前,麵前放著托盤,托盤裏有一把匕首和一個碗,匕首染了血,碗裏也盛滿了血。
“你…”亡垠看到此景,不知道說什麼好,再一看單萱的臉色蒼白,更是緊緊皺著眉頭,“你這又是何必呢?”
醫治靈透的傷,所需的藥材中不乏一些珍貴的天材地寶,但最重要的藥引是施法者至親篤好的心頭血。
曲枕和素紗皆是孤兒,存於世上,文淵真人算一個至親篤好。但又因為他倆是因為單萱才對靈透施展下了這樣的詛咒,無疑單萱的血是比文淵真人的血更有效的藥引。
這也是必須文淵真人或者單萱才能治好靈透的原因!
亡垠眼睜睜看著靈透受苦,沒有為她治好傷,其實也不算見死不救,至少他知道靈透死不了,何況他也沒有藥引,又減免了靈透很多苦痛。
但既然是藥引,用量無須太多。
這滿滿的一碗,絕對是多了,單萱能找到藥方,又怎麼能不知道藥引的用量呢!所以她這又是何必。
“難道你給我這個碗,不是讓我裝滿它嗎?”單萱的嘴唇毫無血色,眼睛卻一片晶亮,好似閃著水光。
亡垠聞言,幹脆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