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合歡樹下,米黃色的宮紗堆砌著一個美人,玉骨冰肌,雲鬢步搖,沒有太多其他的裝飾,隻在步搖旁斜插了一支白玉的蓮花簪,甚是清雅別致。蹙著眉,喃喃自語,噙著淚。
“合歡樹下,不見不散。”
又到了合歡花開的季節,合歡依舊靜靜地開落,無聲無息,那合歡樹下的小小情愫卻早已如煙。是了,正是夕霧,姚優容情牽夢繞的女子。
粉色花兒依舊,人麵不再。
“我們……回不去了。優容,對不起。”夕霧咬咬嘴唇,心中暗念,用絲帕拭去眼角的淚痕。
“娘娘,別太傷神,起風了,該回宮了。明日是你省親的日子。”侍女含瑞在一旁勸道。
是了,不知他過得如何。甚是掛念。當年為了不違父命,亦是對皇宮的一種憧憬,甚至沒有來得及告訴他,便匆忙入了宮。誰知一入侯門深似海。初入宮時,她那小家碧玉的清麗和那柔和恭順的性子博得了皇上的垂憐,對她寵愛有加。然沒過多久,皇上看慣了清雅,又開始追逐明媚嬌妍的女子,她,隻有寂寞地看著宮裏的花開花落,幸而近日在賞花會上吟的一首《滿庭芳》拔得頭籌,又重新喚起了皇帝的愛戀,故特恩準她回鄉省親。
家裏這邊,已是忙得不可開交,各種事務都已準備妥當,唯恐有何閃失,皇上怪罪。暫且不表。
我,慢慢地對抓藥熟悉起來,又自幼受爹爹的耳濡目染,現在已不用看藥櫃上的字便能識得藥材。當然不能和師兄相比,師兄已經達到了用鼻子聞就能識別是何藥材的境界。我,隻能算是剛剛入門。
有空的時候,優容師兄便經常考我,抓一堆藥材讓我辨識,辨出來就告訴我一件侍診時發生的有趣的事情,沒辨出來就罰我去搗藥。這些日子,師兄似乎不再吹簫,每日亦神采奕奕,連爹爹都誇他醫技大有長進,而我,沒了他的簫應和,亦索然無味,開始研讀《內經》那些艱澀的文字。讀《內經》之餘,亦看看《神農本草》,學習基本的藥味藥性,漸漸也摸出一些門道和樂趣。
正所謂,午夜一燈,曉窗千字。
一日,師兄遞給我的處方箋裏,又另加了一張紙條,我背著羅尹偷偷打開看。
“剛你和羅尹在笑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怪事,師兄何時開始注意我的一言一行了,難道是責怪我抓藥不專心。慘了,又要被他罰去搗藥了。他仗著我的秘密有恃無恐了。哼,要小小耍他一下。我暗暗壞笑了一下,在字條反麵寫道:
“笑你臉上尚有墨汁,怕我們看不清楚啊,都寫方子到臉上去了!”
師兄見到條子,臉抽了一下,趕緊去洗臉,不一會兒又怒氣衝衝地返回,塞了一張條子給我,我等著他的暴風驟雨大爆發,打開條子一看:
“晚上別太用功,一會兒早點吃晚飯,別餓著。”
心頭暖暖的情愫湧動,我想不顧一切地呐喊:“他是在乎我的,他是在乎我的。”不過還是要保持大家閨秀的樣子,然抓藥的時候明顯是丟了神,隻在那裏傻笑,羅尹喚了我好多聲也沒有聽見。
優容再進來的時候,我們相視一笑,許多東西,不需要講太多。心中自然明白。然而,卻是他明白,我並不明白。少女情懷,柔情萬千,往往都是這麼不由分說地陷了進去,也不管這是不是一個人的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