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無邊無際地下著,我被半扶半拖著,前方不遠處有個涼亭,正好,可以避避雨。此時,我已被澆了個透心涼。春衫單薄,我不由地蜷縮了起來。
“姑娘,冷不冷?”那男子一邊擠著被淋濕的衣衫裏的水,一邊抱歉地笑道,“把你撞倒了真的很抱歉,又淋到了雨,回去要喝點熱水,對了,你家有生薑嗎?讓你娘給你煮點薑湯喝,就不會受寒了。”
都是你害的……我心中暗想,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近距離地和年輕男子說過話,於是紅了臉,不理他。
他又笑了笑,利落地從藥箱中拿出幹淨的紗布,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一驚,手一縮,瞪大眼睛,“你……”
“嚇到你了?姑娘,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想幫你上藥呢,鄙人不才,正好是個江湖遊醫。”他又溫和地笑著,把我的手又捉回去,用紗布擦拭我的傷口。
“好痛。”我皺著眉,不由地輕聲叫了起來。
“那我輕點兒。”擦拭完畢,他又從藥箱裏拿出一盒金黃色的藥膏,仔仔細細地幫我上藥。
他算不上很好看,但也不難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柔和的棱角,淡淡的劍眉。
“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正想捋下袖子,被他攔住了,“小心傷口,不可以沾水的,你的衣服都濕了,我沒有多餘潔淨的紗布了,你把這盒藥膏拿著,對傷口愈合很管用。”
“謝謝你。”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呆了呆。轉身朝向亭外望著,不說話。
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什麼,轉身,盯著我看。
我兩手絞著裙角,低著頭,感覺到他的目光有點兒異樣,他慢慢靠近我,靠近我,當我和他隻差半個手臂距離地時候,他的手突然朝我胸口伸來。
我猛地逃開,胸前的掛飾被他一扯,斷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趕緊拾起來。他也搶著去拾,我受了傷,動作有些遲鈍,結果玉佩被他給搶去了。
“還給我,你這個壞蛋。”我快哭了,今天兒真真遇上天魔星了,這個掛飾是我娘給我的護身符,如今被人搶去,回去怎麼和娘交代。
“這個太陽鳥是你的?你叫什麼名字?你母親是誰?”
“快還給我,你撞人也就罷了,幹嘛搶人家東西啊。”我撅著嘴,低著頭,臉燒的緊。
“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還給你。”他壞壞地笑著。“不然你來搶啊。嘿嘿。”
“我討厭你。”我扭頭賭氣朝著亭外,春雨潺潺如簾幕。
“我叫公孫默,字濡忍,我師傅是江南名醫葉成。如今受師傅之托,遊醫四方,救濟百姓,並幫他打聽一件事。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多多原諒。”他向我恭恭敬敬作了一個揖。
瞧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不由地撲哧一下笑了,“我叫蘘兒。沒有你們讀書人酸酸的字啊,號啊。可以還給我了吧?”
“蘘兒!?”他若有所思。
我一把搶過太陽鳥,飛也似地衝進雨裏,跑回家。
遙遙地隻聽見他在喊,“等等我,蘘兒,我有事要問你!”
等你?討厭鬼,哼,再也不要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