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的林弈還發現,這些甲士死時幾乎都是麵朝鹹陽方向,麵上也並未有驚慌之色,應該對敵襲毫無知覺。那兩名脖頸被扭斷的甲士站在軍帳門口,應該是當時輪值站崗的甲士,其餘幾名則是並排躺在篝火堆旁。
輕手輕腳繞過這些陣亡甲士,林弈掀起軍帳布簾進了大帳。這原本是一個十人甲士班的小型軍帳,帳內兩根立柱旁跌落著兩捆應該是用來綁縛那兩個可疑之人的繩索,繩索端口平整,應該是被利刃割開的。林弈拿起那被割斷的繩索,一麵打量著軍帳內不甚明顯的腳印,在腦中推斷著這兩個可疑之人到底是如何順利擊殺看守甲士而逃脫的。
以軍帳內以及外麵甲士陣亡的情況來推斷,這兩人極有可能是自行割斷繩索,而後稱甲士不注意突襲得手。這兩人被擒之時,身上定藏有甲士未曾搜出來的暗器之類物事,才能順利割斷繩索。而以甲士傷口凝固程度以及屍體餘溫來判斷,這兩人逃脫的時間大概是在子夜左右。也正是秦軍主力傾巢出動,大舉進攻鹹陽城的時間。軍帳外的看守甲士那時定是進攻鹹陽城如火如荼的場麵所吸引,而未曾留心軍帳內那兩人的動靜,這才讓他們輕易得手了。
秦軍攻城之時那地動山搖般的動靜,也很好掩蓋了甲士被擊殺時所發出的聲響,這讓林弈不得不佩服這兩人老道陰險。“直賊娘,倒是小看了這兩個老狐!”林弈恨恨地罵了一句,扔下手中繩索徑直出了大帳。
正想問問四周甲士是否有發現其他線索之時,林弈便遙遙望見胡兩刀帶著幾名護衛風風火火地彪進輜重營。
“上將軍!”遙遙望見林弈矗立在軍帳前,胡兩刀連忙匆匆飛身下馬,對林弈一拱手道。
“老胡,如何了?可曾追捕到那兩人?”林弈負著手沉聲問道。
胡兩刀聞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末將親自帶著兩個連的騎兵,搜遍大營內三十裏範圍內的所有地方,均未發現那兩人蹤影,竟是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請上將軍責罰俺!”說著,漲紅著臉低頭拱手道。
“沒事,這怪不得你老胡,依我推斷,這兩個人定不是尋常人,普通甲士斷然難以對付,更是難以追捕得到。”林弈擺擺手安慰道。
“對了,上將軍,那名昏迷的姑娘已經醒了,說想要見您,您看?”胡兩刀又輕歎了口氣,隨即想起一事來對林弈說道。雖然當日鹹陽撤離之時,施靜化裝成雪玉侍女跟隨大軍撤離,但除了林弈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人再能認得施靜,所以胡兩刀對施靜也是形同陌生人一樣。
“好,我這就去看看她!老胡你帶人再查看一下現場,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痕跡線索。另外好生安葬這幾個甲士,人各賜爵一級!”林弈交代胡兩刀一句,便匆匆上馬直奔中軍大帳而去。施靜一直昏迷不醒,林弈便安排她住在寬敞暖和的中軍大帳,自己若要休息便與護衛甲士一通擠在一個十人大帳內。眼下這兩個身份可疑之人逃走了,也隻有施靜知道這兩人真實身份了。
策馬疾行片刻,林弈便來到中軍大帳,將戰馬交給帳門口的護衛,自己掀簾輕步走了進去。繞過大帳內用於隔開內外兩帳的帷幕,一股濃濃的草藥味便撲鼻而來,那是軍醫為施靜所敷的治外傷草藥。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傳來,林弈便見軍榻上一臉蒼白的施靜正在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