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再入章台(1 / 2)

時值初秋,位於鹹陽西南方向的鬆林塬內,卻已是一片秋風瑟瑟、枝葉微黃。在鬆林塬深處,那座曾經的秦王別宮——章台,在這滿目秋景之中,依舊是一副廢墟滿地、千瘡百孔等淒涼景象。

自去年鹹陽一戰,劉邦手下大將樊噲一時暴怒下令焚毀了這座城堡式宮殿之後,無論是項羽還是劉邦勢力,都無心在這座已成廢墟的宮殿上浪費時間。直至劉邦重回關中,入主鹹陽之後,為了防止位於章台內的密道出口被敵方勢力所利用,便派了一支百人隊,長期駐屯在章台宮內。除此之外,劉邦還特地命人在章台邊上,為死去的大將夏侯嬰修建了一座衣冠塚,以示劉邦對功臣部下的緬懷。

這一日,在秦軍騎四師抵達並圍住鹹陽城後不久,章台宮內突然一陣人聲喧嘩。緊接著,一陣混亂而又沉重的步伐在章台宮密道出口附近響起,過了不到片刻,整個章台宮便又恢複了一片寧靜。

將近響午時分,鬆林塬外突然飛馳來一支黑色馬隊,百餘人的馬隊清一色的黑色衣甲、背上一副連弩、腰間一把騎士用的闊身重劍,沒有旌旗、人無呐喊、馬不嘶鳴,但卻隱隱流露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氣。為首的赫然便是秦軍北伐軍團總參謀長鄭浩,緊跟在他身後的便是騎一師參謀長胡兩刀。

馬隊一進入有些冷清蕭瑟的鬆林塬後,便放慢了速度。堪堪又行了大約半裏地之後,望著四下平靜的有些異常的叢林,鄭浩微微皺起了眉頭,右手一舉便讓整支馬隊停止了前進。而後,鄭浩轉身朝胡兩刀打了個眼色,後者點頭會意,轉身對身後的騎士一招手,便帶頭飛出馬隊,直奔林中深處而去。先頭的一個騎兵班也隨即發動,緊跟著胡兩刀的馬蹄馳入林中。

探路騎兵離開後,鄭浩這才又一揮手,示意整個馬隊踏蹄走馬徐徐順著窄小的林間小道,往鬆林塬深處而去。如此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鄭浩便遙遙望見從枝葉縫隙中泄露出來的章台宮棱棱角角。待來到章台宮正門前,鄭浩卻發現胡兩刀等人並未在章台宮正門處。

“參謀長,你看!”鄭浩身後的騎兵連連長知道他在找胡兩刀等人,便一指離章台宮不遠處的一處緩坡說道。

鄭浩聞聲順著騎兵連連長的手指方向望去,便見那緩坡上麵似乎有一座陵墓,陵墓前圍著一圈黑色衣甲的人馬。

“趙連長隨我過去,其餘人在宮前等候!走!”鄭浩心下有些恍悟,回頭對身後的騎士們吩咐一句,便領著那位騎兵連連長向那處陵墓飛馳過去。

策馬上了緩坡,來到那座陵墓跟前,鄭浩便見七八名秦軍騎兵正牽著戰馬圍著陵墓的墓碑交頭接耳地攀談著什麼。

“參謀長!”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這些騎兵們紛紛轉身,見是鄭浩,連忙紛紛側身拱手行禮。

鄭浩點點頭,打量了一圈卻沒發現胡兩刀的蹤影,微微皺皺眉頭快步走到陵墓墓碑跟前,便見這一方與人等高的青石墓碑上篆刻著一行大字“漢之騰公夏侯嬰之墓”。

“夏侯嬰?”鄭浩有些訝然,旋即想起來這夏侯嬰去年在鹹陽之戰時,在章台宮中了秦軍的埋伏,因不願投降而毅然自盡。“沒想到劉邦這老小子倒會收買人心,在這裏給夏侯嬰立了座陵墓!”鄭浩心下冷笑道,回過頭來瞧見一旁圍在墓跟前的幾名秦軍騎士,便皺眉沉聲問道:“你們在這裏作甚?胡參謀長呢?”

“回稟參謀長,我們也是剛剛發現這座陵墓,胡參謀長他說,他說……”一名似乎是這個騎兵班班長的甲士一拱手,吞吞吐吐道。

“說什麼?”鄭浩見這個甲士吞吞吐吐定是有隱情,驟然沉聲喝問道。

正當這名甲士被鄭浩喝問的額頭滲出細汗,猶猶豫豫地想要說出實情之時,忽地眾人身後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動聲。鄭浩循聲回頭,霍然便見胡兩刀領著兩名甲士合力扛著一根水桶粗大、被砍光枝葉的大樹幹,呼喝賣力地往這邊走來。

“老胡,你這是要作甚?”鄭浩心頭掠過一絲不安,臉色隨即陰沉下來。

“老鄭,你來了!奶奶的,這狗日的一個小小漢軍將軍也敢把墓建在章台宮旁?他娘的,他手裏還不知道沾了我多少老秦人的鮮血!老子找了棵大樹幹,把這狗日的墓碑撞到,刨了這廝的墓!”胡兩刀揮揮手讓身後兩名甲士合力把大樹幹放在地上,一張虯髯的黑臉微微有些漲紅,氣喘籲籲地向鄭浩說道。

“胡鬧!”胡兩刀滿心以為鄭浩會立馬讚同他的決定,然而卻沒想到換來的是鄭浩的一聲暴喝,當即瞪大了牛眼愣怔在原地。

“老胡,你怎可作出如此令人不齒的事情!”鄭浩一臉鐵青,說著大步上前指著夏侯嬰的墓碑厲聲道:“他夏侯嬰雖然是我等敵人,也曾殺不過不少我軍將士。然而,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夏侯嬰也算是一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漢子,縱然他再有不是,就衝他寧死不降的這份氣概,也值得我等老秦將士敬重。你怎可連一位已然死去的敵人也不放過?竟然想著要刨墓鞭屍?虧你還是位老秦將軍!”

一番不留情麵的嚴的喝罵,讓胡兩刀臉上一陣青紅皂白,頓時難堪不已,連一旁的其餘秦軍將士都不自覺羞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