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函穀關點起狼煙開始血戰之時,林弈正帶著許峰所部的一萬老軍步卒正沿著渭水旁的大道,向函穀關兼程趕路。
黃昏時分,大部隊剛剛過了華山附近的武威城,距函穀關還有一小半路程。林弈正領著鄭浩等一般中軍司馬站在道旁的山塬高地上,向函穀關方向遠遠眺望,估算著何時能達到函穀關。
“上將軍,鹹陽來人!”一個甕聲甕氣的嗓門從腳下大道傳來。林弈低頭望去,便見一臉虯髯的胡兩刀領著一名帶甲騎士一路疾奔過來。
見林弈幾人在高地之上,那名風塵仆仆的騎士滾鞍下馬,跟著胡兩刀匆匆爬上高地,來到近前,朝林弈一拱手,急急道:“啟稟上將軍,鹹陽有異動!”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支銅管,交給林弈道:“這是陳將軍密函,上將軍看過便知!”
林弈聞言心下一驚,接過銅管撥開封泥,取出一張羊皮紙,大略看了遍便交給身旁的鄭浩,低聲道:“鄭兄看一下!”鄭浩接過羊皮紙細細看了一番,陡地變了臉色,沉聲道:“上將軍,皇帝陛下駕崩了!太子子桓與韓談正主持國喪,並已在鋪排子桓登基之事。另外陳將軍在密函裏說道,據斥候探查,子桓與韓談正暗中通聯從隴西趕回的贏氏皇族,似有謀劃挑選利用皇族子弟替代上將軍及陳、謝二位將軍,執掌兵權之意。陳將軍請示,該如何應對?”
“早料到韓談這頭老狐不會是個省油的燈,搞不好便是第二個趙高!”林弈聞言冷哼一聲皺眉道。對於子嬰駕崩、子桓繼位這則消息,是在林弈的預料之中。林弈所驚訝的是,那老韓談竟是要在外敵未除、大秦猶自危急的情況下,密謀要動手奪取兵權。“他娘的,難道這老狐狸就不怕破軍亡國嗎?竟在這時候給老子搗亂?”林弈有些煩躁地踱步思忖道。
“上將軍,是否要回師鹹陽,先行安定鹹陽再增援函穀關?”鄭浩將羊皮密書卷好放回銅管中,對林弈建議道。
林弈停下腳步,擺擺手道:“來不及了,我估摸著函穀關此刻已在鏖戰之中。若要回師鹹陽後,再去增援,到時便怕楚軍已經破關長驅直入了。”
“那便放任韓談在鹹陽有恃無恐,慢慢籌劃針對我等的毒計?”鄭浩皺眉問道。
林弈聞言默然片刻,歎了口氣道:“眼下隻能靠陳、謝二位將軍在鹹陽鼎力撐持了!”說著又沉思少頃,對鄭浩道:“司馬給陳將軍回封密簡,要陳、謝二位將軍以防範山東叛軍細作潛入鹹陽為名,加派兵馬隨時密切監控王城皇族及韓談等人,若再有異動隨時稟報於我!”
“諾!”鄭浩一拱手便帶著文案司馬去尋一方平坦大石,起草林弈口述的密簡。
“鹹陽征兵之事進展如何?”林弈隨即又問那報信的騎士道。
“回稟上將軍,自征兵告示下達後,鹹陽國人踴躍報名,至今已征得近萬新兵,陳將軍已安排好分批送到藍田大營,交給藍田將軍進行編練整訓。”那騎士拱手回道。
林弈聞言欣然地點點頭,據他估計鹹陽城國人的人數此時恐怕隻有十餘萬,且還有不少是山東六國貴胄的遺老,能征得一萬上下的新兵,已是相當不錯。下一步若是能順利止住項羽、劉邦的進攻勢頭,便需要再下令關中各個郡縣立時進行征兵了。眼下隻要他所率的這支萬餘人的援兵能及時到達函穀關,便可力保關城不失。林弈唯一有些擔憂的便是,朱輝所部的騎兵能否一舉擊潰劉邦的楚軍,若是朱輝能順利地將劉邦所部楚軍擊潰並重新趕出武關,那鹹陽及關中腹地便可暫時轉危為安了。
片刻之後,鄭浩的密簡寫好,重新封入銅管,交給那名騎士。那騎士正要朝林弈拱手告辭,卻見林弈沉著臉,眼中寒芒一閃囑咐道:“回去告訴陳將軍,若是情勢急迫,來不及稟報於我,可自行決斷。必要時無需顧慮,先行控製住鹹陽局勢再說!”
“諾!”騎士赳赳一拱手,便翻身上馬向西飛馳而回。
“通知各營,皇帝陛下駕崩,全軍戴孝!各營加速向函穀關挺進!”林弈站在大石上,背對著血紅殘陽,冷眼盯向東方,沉聲下令道。
“諾!”鄭浩等一班司馬望著落日餘暉照射下的林弈,心底兀地升起一股豪氣齊聲赳赳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