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兩路進兵(2 / 2)

向來自大的項羽經不住這兩名司馬的一再奉承頌揚,暢快地大笑道:“好,本將準了二位將軍之請!”

於是那兩名司馬便捧著銅爵,忍著左手斷指的劇痛,一步步跪行在毛氈之上,向項羽坐的帥案靠近。

坐在項羽左下首的範增卻突然嗅出一絲異常的味道。這兩名司馬自始至終都是一臉泰然之色,若要說是誠心來投,那項羽賜酒之時,也應該表現出歡喜之色,然而這兩名司馬卻是依舊一臉波瀾不驚的平靜。及至這兩人跪行至項羽案前,距項羽隻有一步之遙時,範增突然想起這兩名司馬接過銅爵之時,左臂一直都似僵硬一般無法伸直,項羽及幾位大將均是未曾留意。

“不好,其中有詐!”老辣的範增頓時醒悟,然而未等他一句“上將軍當心!”出口,異變突起。項羽正心花怒放地舉著銅爵等著這兩名司馬敬酒,然而等來的卻是兩把鋒利的匕首。那兩名司馬跪行至項羽案前,用餘光互相示意一下,便驟然發難,一把將手中盛滿酒的銅爵擲向項羽,緊接著閃電般地抽出左臂長袖中藏著的匕首,縱身躍起,便抖地刺向猝不及防被銅爵砸翻在地的項羽。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仰躺在地、神勇異常的項羽本能地瞬間抓住刺向自己的兩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驟然爆喝一聲,猛地伸出兩腳將飛上將案的那兩名司馬一下子踹飛丈餘遠。

及至項羽唰地一臉震怒地起身,廳內的幾名大將才在範增的“有刺客”的驚呼聲中,猛然醒神,連忙噌噌地拔出腰間吳鉤,亂哄哄地圍住躺倒在地的那兩名司馬。

項羽的將盔早已甩落在地,披散著一頭散發的項羽如同一隻暴怒的雄獅,咆哮著大步一腳踏上一名司馬胸口,如雷鳴般的怒吼道:“說!是誰讓你們行刺本將軍!”

那司馬被項羽猛力一踹,嘴角潺潺冒出鮮血,卻依舊隻是淡淡一笑無力地道:“屠夫,不能手刃你,為二十餘萬同袍報血海深仇,誠然大憾也!”

項羽頓時怒不可遏,一把舉起那名司馬,猛地狠狠地甩出大帳之外,那司馬立時斃命。另一名司馬不待項羽動手,卻早已咬舌自盡了,然而項羽依舊不解恨地又將那司馬的屍體甩出廳外。

“來人,集合衛隊!”項羽瞪著通紅的雙眼咆哮道。

“上將軍不可!”範增眼見項羽便要大開殺戒,暗道不好,連忙挺身一把攔下項羽,勸道:“大局為重!章邯輕易殺不得啊!”

“亞父!你沒見章邯都派人來行刺本將軍了嗎!”項羽怒吼道。

“上將軍,請聽老臣一言!”範增卻絲毫不畏懼暴跳如雷的項羽,依舊不卑不亢道:“一則,此事隻是這兩名司馬所為,沒有證據證明是受章邯指使!二則,我軍即將麵對險峻堅固的函穀關要塞,若無章邯的降將相助,恐怕我軍將士便要血流成河、徒增萬千冤魂。上將軍務必三思啊!”

“難道亞父寧要讓章邯那老匹夫為所欲為,對本將不敬嗎?”項羽咬牙切齒道。

“上將軍素來自詡愛兵如子,寧要讓萬千士卒倒在固若金湯的雄關腳下乎?”軍中唯有範增敢做出拂逆阻攔項羽的事情,正是因了範增對這個稱自己為亞父的項羽了如指掌,知道其要害軟肋。

果然,項羽一聞此言,立時啞然,一臉憤懣而又無處可發泄,轉身來到將案前,一掌猛地將硬木所製的將案擊穿,散發仰天便是一聲震天怒吼,直震得滿帳大將們耳中嗡嗡直響、悚然變色。

片刻之後,項羽氣呼呼地甩下滿帳大將及亞父範增,大步出了中軍大帳。聽得帳外烏騅馬一聲長嘶而後一串如同驟雨般的馬蹄聲遠去,範增知道,項羽定是又回彭城去找他的虞姬去了。

“哎,豎子難成大器也!”範增不禁黯然一歎。

這便是三日前軍宴上項羽遇刺的始末,定在地圖上失神的範增不期然間又想起此事。正在範增長籲短歎之時,軍帳外突兀地又響起一串馬蹄聲,緊接著便是烏騅馬的一聲長鳴,範增猛地醒神,知道是項羽回來了。匆匆出了大帳,便見項羽正從烏騅馬背上抱下一名白衣勝雪的嬌媚女子,兩人竟是旁若無人地親昵嬉笑,範增臉色霎時沉了下來。這項羽竟然又將虞姬帶入軍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