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劉怡起身,欠了欠僵硬的身子。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把半籮筐的冬筍都打理妥當,看著塞子裏堆滿的筍片和細條,劉怡笑了下。
回過頭,朝三兒說道:“三兒,把塞子搬到屋角去。”
三兒比劉怡小兩歲,力氣卻大得多,聽了劉怡的話,三兒俯身端起塞子,將塞子搬去屋角處放著,大郎吃過東西,接過趙氏手頭的活,坐在凳子上雙手編著籮筐。
“娘,家裏有沒有裝酸菜空的瓦罐?”劉怡將砧板洗好,放去灶台。洗了手用毛巾擦了擦,抬頭問在廚房準備午飯的趙氏,小手跟著比劃起來,半籮筐冬筍瞧著很多,筍片和細條卻不算多,這冬筍不大,剝殼後比劉怡小拳頭大不了多少,半籮筐冬筍弄完,合起來都不到一個塞子,劉怡刻意多弄了些筍片,細條切少點,想著筍片可以弄幹存放。
“瓦罐,西邊屋裏有兩個。”趙氏答著,西邊是劉怡睡的屋子,屋子比趙氏他們歇的正房小,裏麵砌了個火炕,火炕炕梢放了幾個瓦罐,及堆雜了些東西。
劉怡進了西屋,屋裏雖有些破舊,卻收拾的很幹淨,火炕一頭臨著糊牆的窗戶,窗上放著些小玩意,許是屋子裏放了幾個瓦罐,彌漫著淡淡的酸味,劉怡揭開外側靠在一起的瓦罐,一大一小,劉怡看了下,抱著外邊的小瓦罐走了出去,瓦罐有小木桶大小,暗黃的顏色,上麵還殘留著些許酸漬。
“二妞小心些,別摔了!”趙氏瞧著劉怡抱著瓦罐走進廚房,忙將雙手擦幹淨,上前接過瓦罐,泥土屋子,地麵不算平坦,劉怡手中的瓦罐都趕得上她個頭大小了,怪不得趙氏擔心。
“娘,我沒事!”
劉怡鼓搗,用木盆去井邊打了水,拿著抹布清洗瓦罐,三兒蹲在旁邊,提著小木桶,往井裏打水,幫著劉怡打下手,大郎編著籮筐,不時抬頭看著忙活的兩人。
見劉怡動作麻利,趙氏也沒出聲阻攔,想著給劉怡補身子,便給劉怡煮了個荷包蛋,小日子過得幹巴巴,平時雞蛋都留著,去鎮上賣了換油鹽。
眼瞅著大郎年紀不小,隔兩三年就得娶媳婦,趙氏不得不精打細算,隔離村老李半月前,找過劉大軍,說是想收大郎做徒弟,老李是金沙村有名的木匠,年幼時摔斷了腿,早年練就了一手木匠活,家裏就兩個女兒,沒兒子傍身,老李那心思劉大軍跟趙氏都明白,多半是瞧他家大郎性子本分敦厚,想招大郎做上門女婿。
這事劉大軍沒鬆口,老李家媳婦不好對付,在金沙村出了名的潑婦,老李家長女承了老李媳婦的脾性,尖酸刻薄,去年及笄,硬是沒人上門提親。
老李托了好幾個媒婆,還是沒個音信。
大郎雖說性子憨厚,可那執拗脾性,倔的很。趙氏思前想後,還是婉拒了老李收徒的好意,總不能為了這點事,搭了大郎一輩子,老李媳婦那是什麼人,別說金沙村,這方圓百裏誰提起她不搖頭的,做親家,別到最後成仇家……
洗好瓦罐,劉怡抱著瓦罐進了廚房。
小心將切好的筍片和細條,放入瓦罐中,放一點就灑上一層鹽巴,放了約大半個瓦罐,劉怡才收了手,塞子裏還剩了些筍片,劉怡打算將剩下的筍片做成幹筍片。將瓦罐中筍片和細條弄好,劉怡拿著小碗,去了趟西屋,從另一個瓦罐中舀了小半碗酸水,倒進瓦罐中,做好這一切,才將瓦罐蓋好。
將瓦罐放在火塘邊,想著過些日子就能吃,不覺咽了咽口水。
趙氏見劉怡將瓦罐放好,端著一碗米飯,桌上放了兩三碟配菜,大郎和三兒洗完手,坐在木桌旁,瞧著塞子裏還剩了不少筍片,疑惑道:“二妞,塞子裏那些筍片你留著幹啥?你身子不舒服,忙活了一上午,該餓了!洗手趕緊過來吃,蒸了米飯,給你煮了個荷包蛋,香的很,快過來。”
聽了趙氏的話,劉怡笑著點頭,從木桶裏舀水,洗了洗手,接過趙氏遞來的木筷,看著木桌上的配菜,眼睛眯成線,隻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米飯,劉怡醒來這幾個月,不過才吃了五六頓。
一個小碗裏裝著荷包蛋,上麵飄著不少蔥花,一個碗裏是青菜,旁邊還有一碗鹹菜,鹹菜是趙氏自己做的,味道很好,比酸菜要好些,飯菜發出濃濃的香味,劉怡不覺聳了下鼻翼,頓時覺得更餓了!
拿起木筷吃了起來,米飯香甜軟糯,很是好吃。
趙氏夾著荷包蛋,送進劉怡碗裏,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吞口水的聲音,抬頭一看,隻見三兒眼巴巴望著她碗裏的荷包蛋,大郎雖裝著正經吃飯,但表情沒比三兒好上多少,看著大郎和三兒,劉怡心不覺有些堵,趙氏不到三十,兩鬢卻染了不少銀絲,再細看他們身上破舊的衣衫,劉怡不由想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