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蘅舔了舔嘴唇。她覺得嘴巴有些幹燥。這是她進入這個空間以來的第一次——有這種感受。這種焦躁的感覺讓她有了些許希望。也許自己還活著的吧。她想。
四周的黑暗漸漸有了絲絲鬆動的痕跡,從蛛網般破碎的間隙,有了亮光照進。
行蘅急切地伸手,光亮就落在她的手裏。黑暗越來越碎,直至化為齏粉。
亮光背後是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裏下著雨。行蘅站在雨中,她知道這是自己記憶中的場景。這記憶既沉重又鮮活。
她看見蘇潔撐著一把灰色的傘,在她的身旁,一左一右,站著行蘅和韓思。
要知道,當初蘇潔不顧她丈夫的勸阻和威脅,甚至為了收養自己,同她魚水了十多年的丈夫離了婚。
“你要想清楚了,你要進這個家,必須丟掉行蘅!否則,休想再跨進這裏一步!”
“那你我的情分,到這裏為止吧。”蘇潔領著行蘅和韓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撐起一把大大的傘,緊緊地攥著行蘅的手。手裏傳來了溫暖。
他們三人的背影在雨中稍顯狼狽卻又莫名溫馨。或許是行蘅感受到溫暖了的緣故吧。到後來,蘇潔,還有乖巧(誤)的韓思,帶給了她溫暖。她渴望著這份溫度,卻又害怕失去。以至於一次次以冷漠推開他們的關心。就像蕭筱和自己的友誼。
十字路口車馬喧囂,人潮湧動。她迷了自己的路。
她不害怕付出,卻害怕別人接受後更加倍的饋贈。自己無力償還。
突然,場景變換,仍舊是一場雨。雨中蘇潔牽著韓思的手,對行蘅說:
“醒來吧,行蘅。”
“我們想你。”
行蘅霎時淚目。
她一步步向蘇潔還有韓思走去,抱住了他們。
“我會回來的,放心”
“我愛你們。”
雖然三人並沒有血濃於水的牽絆,但是,有些東西是深深鐫刻在骨子裏的,是時間,是生死,永永遠遠也抹不去的。
這是一種,更加深沉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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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筱也走進了病房。她的懷裏抱著一打厚厚的複印筆記。走進來後,她同蘇潔還有韓思打了個招呼,然後對蘇潔說:“阿姨,這是我們這學期的筆記,我給行蘅複印了一份,等行蘅醒了,您叫她有什麼看不懂的就來問我。”
“好,好,麻煩你了。”蘇潔微微一笑。
蕭筱微笑著將筆記放在床頭櫃上,打量著陷入沉睡中的行行蘅。
“行蘅會醒來的吧。”
她說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會醒來的。一定。”
站在一旁的韓思也開了口。不知為何,此時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他勢在必得。
蘇潔愣了愣,有些錯愕的目光對上韓思,她不知道兒子是怎麼想的。連醫生,都沒有把握的事呀。
韓思握了握行蘅的指尖,說:
“我相信姐姐。”
堅定,不容置疑。
雨聲漸歇。
就在一瞬間,行蘅的睫毛抖了抖。接著,她慢慢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有些迷迷瞪瞪的,卻又閃爍著光芒。
“行蘅?!”蘇潔一下子叫出了聲音,帶著顫抖訝異與驚喜。
“阿蘅。”蕭筱高興極了。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
“姐。”韓思的聲音看似平靜,實則波瀾起伏。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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