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奸詐,”蕭玦用一個完全沒有褒義的詞語表達了對秦長歌的由衷讚賞,一拊掌道:“上善家族嘛,斷斷沒有把好心前來拜祭吊唁的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到時候,武林來人如潮湧,咱們也……啊哈哈。”
南閔大衍王朝承和六年,素來平靜的南閔武林史上,終於發生了一件足可動搖南閔政局的大事,這個驚震的消息在一個毫無預兆的冬日漸漸傳開,並以極其快速的速度傳播於天下武林——久鎮閔南,對南閔政局和武林都有長足影響的上善家族老家主水應麒去世。
上位者的死亡,預示著風雲翻卷,山雨欲來,死訊傳開,南閔大衍王安天慶遣使吊祭,大祭司陰離也派出聖壇上三使中的天使班晏前來吊唁。
南閔政體特殊,王朝雖存卻無實權,隻是個花樣擺設,朝政大權全部掌握在大祭司手中,這和南閔王的特殊身世有關,據說安天慶自幼寄人籬下,倍受欺淩,幸得一位殘疾家仆時時跟隨相護,後安天慶起於草莽,這位家仆展示了越來越強的政治和軍事才能,助他掙下了這一地江山,眾人這才知道這位家仆出身不凡,本身就是南閔之地被前元****滅族的神秘大族赤螭族之後,後來南閔建國時,一手奠定南閔疆域的家仆陰采成為大祭司,陰采極具才幹,悍厲跋扈,並深諳宗教信仰對民心的掌控程度,重建赤螭聖教,以聖師之名,享全國香火,政治和宗教的雙重勢力疊合是極其強大的,南閔明明是雙尊並立的國體,後來朝政卻漸漸偏斜向他一人,安天慶卻一日日荒誕無道,散漫不理政事,眾人一直以為,安天慶遲早要死於陰采之手,不想陰采卻因為舊疾反而早早死去,繼任的大祭司陰離,沉迷武功蠱術,對於朝政並無太大野心,這才和安天慶相安無事,大家都好好的活了下去。
當年秦長歌和蕭玦說起安元慶的不問政事,說起明明人人都以為死的是他結果卻是陰采,都嘖嘖讚歎安元慶能忍,絕非庸碌國主,隻是世人愚鈍,不及政治家的明銳目光,看不清楚籠罩在南閔朝局上方的迷霧假象罷了。
朝廷來使,聖壇來使,儀仗規矩之類的事兒很多,來得自然不會太快,相反的,武林人士幾乎是立即便奔向猗蘭,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天下第一大幫幫主,同時也是號稱天下第一人的,素玄。
“素玄也來了!”秦長歌看著凰盟的密報,驚喜,“這家夥,跑得好快。”
蕭玦在一旁悻悻道:“真有麵子……比我有麵子多了,一聽說他來,猗蘭穀已經派人出穀二十裏迎接,大約是準備開穀了。”
“如果你擺出身份,別說猗蘭穀,就是玄棣宮大衍宮也會立即出三千鐵甲,萬斤重鎖把你給請過去的,”秦長歌斜睨他,“你要不要試試?”
蕭玦滿不在乎一笑,“如果你擺出身份,隻怕待遇不比我低,據說在各國高層心目中,你的聲名比我還難聽些。”
秦長歌笑讚,“你口舌越發厲害了,”瞧瞧桌上猗蘭穀的大概方位圖,道:“重量級的人物到了,穀不開也得開,何況水鏡塵知道,素玄是去過猗蘭穀的,當真要等到人家到你門前敲門?哈哈,阿玦,咱們又有一場好戲看了。”
她笑嘻嘻的望著猗蘭方向,手指輕輕敲著桌麵,低低道:“水鏡塵,做好人做得累不累?救世哪有滅世爽?我給你一個機會,咱們比一比,誰更黑吧?”
南閔大衍王朝承和六年冬,天下風雲,人間英傑,因為某個人的有心推動,齊聚於猗蘭穀幽美神秘的穀地上空。
水老家主的逝世,使一直沉寂於世人景仰的目光背後的猗蘭穀為世所矚目,連日來無數有頭有臉的武林中人奔馳而來,將猗蘭穀所在的景山塞得滿滿,眾人抓著從武林中專賣消息的二道販子手中買來的似是而非的猗蘭穀方位圖到處轉悠,找累了就睡在樹上,早上醒來往往都是一身的鳥糞——被占了家園的憤怒的鳥們,用這種方式搶先歡迎了武林大俠們。
有頭有臉的人物則支起帳篷,等待猗蘭開穀,風餐露宿日子不好過,不是沒有人有怨言,並對水家連吊唁的人都拒之門外十分不解,隻是上善家族聲名太好粉絲太多,大家怕犯了眾怒,隻得先保持沉默。
“水鏡塵隻怕還在和幕僚們商量怎麼應對,或者正在查問誰把消息泄露出去了呢。”也搞了個帳篷混在武林人物中的秦長歌笑嘻嘻的掀簾張望著前方唯一的路,她在等素玄。
“你說誰去接素玄?”祁繁托著下巴若有所思,“該是十分重要的人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