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劉勇生在那邊絞盡腦汁思前想後的,這邊,文清吃罷午飯,坐在辦公桌前,隨手拿著桌子上這本書翻了翻,這會倒是沒人和她搭訕閑扯了,不過這會她倒是真看不明白自己麵前這本書了,看起來好像是卦辭,和周易有點象,書不是很厚,她不知不覺竟然翻到了盡頭,就在她正準備合上書頁把書塞進抽屜時,書最末頁上蓋著的一方小印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方拇指大小的紅色印記,呈不規則狀,上麵書著“桃花主人”四個小篆。
總覺得有點眼熟,隱隱約約好像在哪裏見到過,或者是聽人講過。家學淵源的她,總是或多或少會接觸到這類印章啊、題跋、拓本什麼的。當然,這和她有個很書生氣的父親有很大關係。
她覺得這事情似乎哪兒有點不對勁了,手上這東西不會是真的把?她揮揮手把腦袋裏這荒謬的想法撣去,自己哪裏有這麼好運氣,隨便收本課外書就是本真跡,有這運氣還不如買彩票去。
要不,打個電話問問父親,反正好久沒給父親打電話了,就當是多個話題也好,於是隨手她撥通父親文海的電話,這會父親一定還沒午睡呢,幾十年的老習慣,可沒人比作女兒的她清楚。
一陣噓寒問暖加上小兒女的撒嬌後,她提到了這個印章。電話那邊有點驚訝,“我說小清,你好像從小對這些不感興趣,現在怎麼想起這個來了,是的,以前我給你提過,書房裏還有這個印章的影印呢,你是不是在外麵見到了?
文海的語氣有點不太確定,在外麵看到這印章,這在他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女兒的話毫不猶豫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複:“是啊,我說怎麼有點眼熟呢,感情我以前真見過啊,我上午沒收一個學生的課外書,裏麵就蓋有這印章。
“是古籍?”
“是啊,一本奇怪的線裝書,您怎麼知道?”也許是父親的猜測,文清的心突然怦怦悸動起來,“叫《連山傳》,好像是什麼廣閑子所著。?
“這樣吧,你帶上這本書,回家一趟,我來看看,我在家等你。”電話那邊沉吟半響,說道:“現在就過來,路上小心點,”
看樣子父親比她還心急啊。
文海是安南大學的曆史係教授,在安南市學術界算是一號人物,加上他本人對古籍字畫鑒定方麵的造詣,就算是在整個天南省也算是小有名氣,他深深知道女兒口中的這枚印章背後意味著什麼,他現在隻是希望這是女兒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來補償這麼多天沒回家的歉疚而已。
文海拿著放大鏡對著茶幾上的書頁照來照去,那架勢不象是在鑒定書籍,倒象是頑童在那裏聚光燒螞蟻玩。
文清看著父親不動聲色的臉,沒有發問,心下暗忖:我就知道,哪裏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個小女孩拿本古籍上課時候悄悄偷看,世界上還有比這麼更離譜的事情嗎?
“你那學生姓什麼?”
文海彷佛沒有看到女兒期盼的眼神,突然問了一個看似很不相幹的問題。
“哦,那學生叫方香,爸爸,這書沒什麼問題吧?”
“姓方,是個女學生?”文海直接過濾了女兒後麵的問題。
“嗯。”
“哦……!”的一聲後,又彷佛想夢遊一般的文海,良久沒有言語,可是,沒人知道他此刻腦袋好像被錘子的一錘八十、一錘八十的猛砸著,所有的思維就化作了幾百萬個大字“真跡”。在他腦袋裏嗡嗡亂竄。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真的是本真跡。
按說文海自吃這碗飯以來,元宋明清的真跡也看得多了,一本宋代古籍也不會讓他如此失態,可問題是這後麵的印章也是真跡啊。
這書可是貨真價實的先祖珍藏啊。
先祖珍藏怎麼會,怎麼會在一個小女孩手裏出現,想想自己活了這麼幾十年,看到先祖珍藏的機會也就兩次而已,一次是懵懂無知的時候隨父親上過天字閣一次,基本上那次等於是浪費機會了,他的印象中就是滿屋子書而已。第二次是大祭時候,他有幸獲準在地字閣逗留了一天,可就是那樣,他看到的先祖珍藏也是影印本而已。可是現在他女兒隨便收本學生的課外書就是先祖珍籍,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午睡,還沒醒呢,做個夢而已。
先祖珍籍隻可能是供奉在家族藏書樓天字閣裏的。
想進天字閣?你是長老,行,進去吧。你是長房弟子,很優秀,也行,參加過大祭後進去轉轉吧。旁支外係弟子?這個,要不,你滿70歲了再來碰碰運氣?
文海自己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按族裏有規矩,如果沒什麼大的貢獻,自己得好好再活上20來年才行。至於想把先祖珍藏弄出來自己慢慢看,這念頭,在心裏想想可以,真正去實施,殺了他也沒那麼大膽子,再說,也要有那能力才行啊。那難度,他估計和去故宮博物館抗兩個青銅鼎出來沒多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