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族裏出了不肖子孫,盜賣珍籍。他心裏頭已經為這件事下了定論,他狠狠的想,這年頭,真還有不怕死的。先祖開眼啊,這件事被我撞見了。
“對了,小清,你剛才說什麼?”
一旁的女兒早就被父親風雲變幻的臉色弄得發怔了,這還是素以穩重著稱的父親嗎?一會無限神往一會抿嘴偷笑一會咬牙切齒的,演戲啊?真沒想到父親還有這天賦。
“這書,我先來替你保管一下,你抽時間我陪你做個家訪吧,好好的教育教育那學生家長,這類善本怎麼能讓小孩子拿著亂跑,可能還是孤本,《連山》、《歸藏》早已經失傳,現僅存《周易》。《周易》由《易經》《易傳》而成,現在突然蹦出個《連山》宋代傳本,這要是披露出來,存真去偽,該是多大的反響啊。你想一想,這書真要是在你手上出了問題,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你拿什麼去賠人家?再說,真是藏有這種古籍的人家,一般不會很張揚,我陪你去,我的身份比較合適,對方不會很抵觸,說不一定還可以結交到新朋友呢”。文老爸不無狡黠又意味深長的教育女兒。
文清現在真是有點後怕了,多虧了自己鬼使神差給老爸打了個電話,要不然,這麼珍貴的東西自己就那麼丟在辦公桌上,真有個那啥那啥的,那還不賠得傾家蕩產啊。想想都心寒。她匆匆走出家門,回到學校,什麼也不做,先找出學生家長的電話薄再說。這燙手山芋還是越早送出去越好。
方香的家長倒是很痛快的同意了她晚上的家訪,看來平時練一練冠冕堂皇的套話還是有點好處的。正在她偷偷自得的時候,好死不死的,劉生勇劉大秘書大駕光臨了。
這位仁兄倒是很低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學生家長模樣,對著文老師劈裏啪啦的就說開了,從孩子的管教到青少年的逆反心理,然後再到學校和家長共同管理到教育體製的改革。正如那句著名的台詞: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看著這個在他麵前侃侃而談冒充方香父親的男人,文清瞠目結舌。高人啊,能說的他不是沒有見過,剛剛她自己還在這沾沾自喜呢。可是和眼前這位相比,她覺得隻能用木訥來形容自己了。
要不是剛剛她打過電話,還真被這個男人給蒙住了,哼。
果然,當這個男人提出要將他女兒偷看的課外書籍拿回去對女兒嚴厲批評的時候,文老師一副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的表情,很開心的笑起來。她笑起來很好看,瓊鼻微微皺起,眉角悄悄的揚起,兩隻眼睛笑彎成了兩個月牙兒。
“驚豔,絕對是驚豔!”多年後劉生勇回憶第一次看見文清的笑容的時候,相當肯定的說。“那一笑的風情,嘖嘖,天色都亮堂了許多!”
看著這女老師笑著不說話,劉生勇沒來由的有點心慌,掩飾著自己的眼神,他提議到:“要不,把方香現在叫過來當麵批評也行。”
“不用了”,文清忍著笑意說道:“晚上我會去方香家做次家訪,歡迎你到時候在家。”
那小丫頭還真有點古靈精怪,居然找了這麼活寶冒充他父親,看來她似乎也意識道問題的嚴重了。要不是中午回家了一趟,給他也就給他了,但是現在,她可不敢亂答腔。
劉生勇傻眼了,什麼麵子裏子全沒有了,全被小丫頭給丟光了,這教學樓是水泥混凝土地麵啊,弄出條縫來頗有難度,要不很難說自己會不會鑽進去,虧自己剛剛還在這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天呢,敢情人家是在看戲啊。巨大的尷尬感讓劉生勇一時覺得臉皮似乎有點發燒,
多久沒這感覺了。
劉生勇一向不認為丟臉是件很難堪的事情啊,在領導麵前偶爾丟丟臉,領導更把你當自己人看,可丟臉丟到一個讓自己剛剛驚豔過的女人麵前,這可就很受傷很受傷了。
“哈哈,這樣最好了,作為孩子的長輩,我也是關心孩子的成長嘛。”這就是傳說中的自找台階了,“我代表孩子全家歡迎文老師的到訪。”
劉生勇躲閃著文老師的眼神,佯裝鎮定的起身告辭,與迎麵而來的一位老師擦肩而過,他這會哪裏還有功夫看人啊,這走的時候可就比來時快得多了,倒是那位老師對他瞟了一眼,回頭對文清說道:“剛剛這位好像市委的劉秘書長啊,怎麼,他也在追你啊,嗬嗬。”
“你又在說笑話了,曹主任,那是一學生家長,順路過來聊幾句的。”
還是個秘書長,有這麼搞笑的秘書長嗎?想想剛剛的情景,兩輪月牙兒又飄啊飄啊飄上了文清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