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氣雖然極淡,若有似無,卻讓一向嗅覺靈敏的沈千沫有種熟悉的感覺。她拿起黑色布條湊到鼻前再仔細聞了一下。
沒錯,香氣就是從這塊布條上發出來的。而這種香氣自己肯定在哪裏聞到過。
她對氣味一向敏感,肯定不會出錯。這一點,她有充分的自信。
她的秀眉不自覺緊緊蹙起,這是她在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陸子卿覺得自己一定是連日加班累糊塗了,看到沈千沫緊蹙的雙眉,他有一種想伸手將它們撫平的衝動。
正在他極力控製自己這種不正常的衝動之時,沈千沫突然恍然頓悟似的叫了一聲:“我知道了!”
陸子卿嚇了一跳,連忙震攝心神,強自鎮定的問道:“煊王妃可是有什麼發現?”
看著沈千沫此時雙目晶亮,俏臉放光的模樣,陸子卿覺得自己心跳加速,有點移不開眼了。
沈千沫自然不知道陸子卿的心思,她正在為自己的發現而顧慮。
這個發現會牽連到後宮多少人,又會給宮裏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她實在是沒有底。
可是作為一個專業的法醫,她要做的就是為死者說話,任何發現都是重要的線索,絕對不能有絲毫隱瞞。
由於事關重大,未免人多嘴雜走漏消息,沈千沫湊近陸子卿耳邊,輕聲說道:“這布條上的香味,與麗妃娘娘身上的香氣相同。”
輕輕軟軟的聲音在自己耳旁響起,淡淡的馨香絲絲縷縷飄進自己的鼻子裏,陸子卿隻覺得“轟”的一聲,氣血上湧,連耳根都發熱了。
他發誓,他真的是用了自己最大的自製力來抵禦這種不經意的誘惑了。可是他的手仍然不受控製的想要攬上沈千沫的腰。
“沫兒!”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叫喚,帶著明顯的不悅,似乎是極力壓製著怒意。
是煊王的聲音!
陸子卿麵色一凜,不動聲色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改為雙手握拳,並將它們藏進了寬大的官服袖袍裏,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沈千沫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心裏一喜,回頭看向聲音來處。
一身玄衣,清冷如玉,冷傲孤絕卻又盛氣淩人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正怒氣衝衝的瞪著她,一臉黑沉。
這家夥又怎麼了?沈千沫看他一副別扭的模樣,真是哭笑不得,莫名其妙。
由於打撈過屍體,現場的腳印淩亂不堪,已經沒有拓印的必要。禦林軍對荷花池及其附近進行了全麵打撈和搜查,並未發現死者的頭部。屍體也已被運送至刑部,接下來就是對屍體進行解剖了。
現場勘查可說基本上已經完畢,於是沈千沫對陸子卿提出,“陸大人,這裏已經看的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當然,煊王妃請。”好在陸子卿自製力過人,他努力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已基本恢複如常。
沈千沫點點頭,率先走向孟元珩所在的方向,在他麵前站定後,蹲下身與他平視。
見他俊臉緊繃,似是怒不可遏的樣子,沈千沫抬手覆上他扶著輪椅的手,雙手寒涼如昔,她有些心疼的在他的手背摩擦了幾下,無奈的出聲道:“怎麼了?”
孟元珩真的是很生氣。他氣自己沒用,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卷入自己身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無極教山洞內,她身中蛇毒痛苦不堪隻能自殘身體的那一幕,在他找到她時,她對自己全心信賴,喃喃低語著“帶我走”的那一幕。他總是帶給她這樣那樣的危險,可是她卻一直相信他,追隨他,安慰他,幫助他。
他曾發誓,日後定要好好保護她,再不讓她陷入一分一毫的危險。可是現在,他卻有些失去了信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這個資格。
因為,有些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對她來說,無論是風澤還是陸子卿,似乎都是比自己更好的選擇。
可是他做不到,無論如何,他都放不開她。因為沒有沫兒陪伴的日子,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盡管見煊王一臉怒氣衝衝的模樣,陸子卿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拱手行禮。“下官陸子卿見過煊王爺。”
孟元珩眼神冰冷的瞪視了他一眼。“陸大人最好謹記你自己的身份。”
哼,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剛才沫兒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明顯失神了。
見到沈千沫與陸子卿貼耳密語的那一瞬間,他仿佛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要不是他相信沫兒,此刻早已將陸子卿挫骨揚灰了。
隨即,他又遞給沈千沫一個哀怨的眼神。沫兒你怎麼可以跟別的男人靠得這麼近,很容易讓他們想入非非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