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耿子奇還真不賴,能在當水手的第一天,就混出個水手教習來,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反正他是偷著樂呢。十八歲,當個教習,保不定照這個速度,再幹它個十年,二十八歲的那年,能混出個名堂出來,撈個管帶當當,這輩子就光宗耀祖了。
另外一個劉大少爺,不,現在他已經改名叫劉不孬了。因為他點燃的第一炮,而且一炮定乾坤,重創日本艦隊主力艦秋津州號巡洋艦,果然是不孬。從原來什麼都得有人伺候,到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北洋水師的一名堂堂的水兵,而且還是艦艇上的重要的位置——炮台的炮長,這不能不說是揀了個大便宜。
當然,這要歸功於耿子奇呢,如果不是他硬性的綁架自己來威海衛,就不會稀裏糊塗的跟著耿子奇點燃鐵炮,更不會一炮成功,擊中日本軍艦,結果差點成了刀下冤鬼,若不是黃秋娘那個美女,自己怎麼能夠大難不死,反而吃上了水兵的飯碗,而且還當上了炮長。
人啊,有的時候,倒黴的時候,喝涼水也塞牙,走運的時候,天上掉餡餅,偏偏落到你的嘴裏,你若是不相信,就看看劉不孬和耿子奇的例子就行了。不過,劉不孬還是很留戀自己當少爺的日子,吃香喝辣的不說,還有人伺候,現在呢,自己伺候自己了。
非但自己伺候自己,還要管著幾個弟兄,艦艇炮台一共有七個炮手。三個填炮手,一個觀測手,一個操炮手,還有一個炮長,一個副炮長。所以,這跟在陸地上的一個班的人數,差不了多少。所謂炮長就跟班長有些相似。
既然當了炮長,過去的少爺作風就得收斂收斂了,否則的話,你動不動就擺大少爺的架子,動不動就吹噓你是縣太爺的公子來曆,弟兄們就會被熏陶出一幫水兵少爺,到時候,要是真跟小日本艦隊開戰,炮台的炮彈,都打歪了,落到自己艦隊的艦艇身上了,那可就倒了八輩子邪黴了,到那個時候,誰救駕也不管用,軍法從事,哢嚓一下,你的腦袋可要身首異處了。
所以嘛,要幹就幹出個樣子來,不能再熊包了。當然,自己是以功臣自居的,你們有誰比我能?包括艦長方管帶,嗷,忘記了,艦艇上除了耿子奇,再沒有第二個跟自己牛逼的了。弟兄們,你們都明白啦,好好的跟老子幹,虧待不了你們,等老子的當縣太爺的爹,來軍艦慰問的時候,帶來家鄉土特產,自然少不了你們的。
還有,如果軍艦靠岸,可以離艦,逍遙自在,老子兜裏有白花花的銀兩,偷偷帶你們逛窯子去。你們放心,管帶管天管地,在艦艇上咱們服他管,到了陸地上,咱們自個兒管自己,這年頭,如果不偷空瀟灑一番,不找樂子舒展一下,怎麼對得起王老二?
水兵中間不是流傳一句打油詩嗎?軍艦靠動力,人憑欲望,要不然,人活著幹嘛?抬頭向前看,低頭看褲襠。反正,今後有的是時間,咱們慢慢的耗吧。就在劉不孬站在自己的炮台上,手裏摸著翹首直指藍天的炮筒,心裏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耿子奇正在跟水手長請教艦艇的規矩呢。
“水手長,我是新來的,雖然那一炮歪打正著,把我轟上了水手教習的位置,可是實際上我是一竅不通,以後還需要你自個老兄好好的敲打敲打我呢。”水手長一臉麻子,身材魁梧,是在軍艦上服役時間最長的,光在濟遠艦就幹了三年有餘了。
水手長姓苟,大名叫苟不離。聽說,苟不離的名字也是到了濟遠號艦艇的時候,方管帶給起的。因為方管帶是天津人,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是天下聞名。所以,看水手長姓苟,索性給他改名叫苟不理算了,這樣既叫著順口,又能夠時不時的想起自己家鄉的狗不理包子,解解精神的饞。
現在,苟不理見到耿子奇那麼謙虛的前來討教軍艦上的規矩,就用沾滿油汙的抹布,抹了抹手,然後拍拍耿子奇的肩膀,讓他坐在甲板上,靠著船舷,吹著海風,打開了話匣子,說道;“要說是軍艦上的規矩嘛,還真不少。唉,你有煙絲嗎?”
耿子奇搖搖頭,說道;“我不會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