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馬上站起對丁汝昌拱拱手,說道;“提督大人,請息怒。這女子乃是卑職的外甥女,今天她鬥膽闖到這裏來,肯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沒有聽她說刀下留人嗎?不如我找她問問緣由,你看如何?”丁汝昌見方管帶如此一說,便點點頭,說;“好吧,既然是你的外甥女,你就去處理好了。”
幾個本來想講闖來的黃秋娘抓起來的兵丁,也就放了黃秋娘。可是黃秋娘見到自己的舅舅,好像見到救星一樣,非但不出去,還變本加厲,大聲朝方管帶說;“舅舅,我來是為了救一個人,這個人就因為在炮台放了一炮,擊中了日本軍艦,不但不給他請功,反而要殺他,這是哪家的王法呀?”
方伯謙怕外甥女影響開會,便說;“不管如何,我們出去談。這裏還在開軍事會議呢。”黃秋娘是一個烈性女,生性潑辣,在加上麵前有自己的舅舅撐腰,就無所顧忌,怎麼都不肯出去,就要當著海軍提督丁大人的麵,將冤枉倒出。
丁汝昌一見黃秋娘是為了別人才跑到這裏喊冤枉,又聽說她要求刀下留人的,是開炮擊中日本軍艦的人,便引起他的注意。他朝方管帶擺擺手,說;“方管帶,你且慢,我倒要聽聽她到底是說什麼事?為何要刀下留人?開炮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都給我如實道來。”
方伯謙見丁大人如此一說,也就對黃秋娘說;“秋娘,丁督門讓你說,你就在這裏把想要說的,究竟什麼事體,都如實說出來吧。”於是,黃秋娘就爽快的開口說起來了,她麵對那麼多高級將領,絲毫沒有畏懼感,仿佛是在舞台上表演一般,讓大家都讚歎這個小女子的神奇。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一個叫耿子奇的人,他是大清帝國的水兵,從家鄉投奔北洋水師,為的是保家衛國。他和一個叫劉大少爺的人,因為迷路,跑到了劉公島的炮台,正好遇到外國炮兵教官給護軍新兵操練如何打炮,就上去打了一炮,沒有想到這一炮,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日本軍艦秋津州號巡洋艦。”
黃秋娘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她看見桌上有一杯茶水,也不管是誰的,拿過來,揚起脖子,咕嘟咕嘟喝得底朝上。然後把嘴一抹,杯子放回桌上,又開始說起來了。會議室裏,大家都屏聲靜氣的看著她,生怕漏掉一個字。
“耿子奇和劉大少爺開的這一炮,說到底,是給我們大清帝國長了麵子,狠揍了小日本,難道不是有功之臣嗎?難道不要讓他當英雄嗎?可是,我不懂了,就是這樣的英雄,卻被五花大綁的拴在樹上,跟狗似的,大太陽底下暴曬,單等今晚,就要被槍斃了。你們難道不同情他們的悲慘命運嗎?你們都是北洋水師的高級軍官,難道要把他們擊傷日本軍艦的榮耀記在自己的身上,反而要把這兩個人槍斃嗎?”
丁汝昌聽到這裏,不覺的皺起了眉頭。鄧大人坐不住了,他刷的站起身來,正氣凜然的指著黃秋娘說道;“大家都看看這個小姑娘吧?這個小姑娘我認識,她說得那兩個人,我也認識,是我招募新兵回大營的路上,碰見他們的。他們中,耿子奇是準備當水兵的,他要投奔堂哥,也就是高潤品管帶。這個小姑娘今天之所以鬥膽闖北洋提督衙門,不是為了她自己,是在為耿子奇和另外一個叫劉大少爺的求情,希望刀下留人。”
說到這裏,鄧大人離開座位,來到黃秋娘的身邊,摸摸她的腦袋,讚許的點點頭,說;“姑娘,你是好樣兒的,我鄧世昌支持你!”他又轉向丁汝昌,說;“丁大人,剛才黃秋娘的話,已經很清楚了,請高堂明鑒,刀下留人!”
方伯謙也對丁汝昌說;“正如我的外甥女說言,那兩個放炮的年輕人,有功在先,功大於過,還請丁大人刀下留人!”這個時候,高潤品管帶也站起來,對著丁汝昌說;“既然事實如此,請丁大人決斷,挽救兩個年輕人的生命,畢竟他們還是我大清帝國的水兵!”
其他在座的諸位將領也紛紛替黃秋娘說情,希望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