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3 / 3)

這時屋外喧鬧了起來,薛常立即叫了仆人詢問,隻聽得皇子嵐來了,說他的妻子也就是桑夫人在我們這裏,要我們還。說著仆人還帶著疑問似的眼光看向了桑青。紫砂看準了時機翻身一躍衝了出去,舒懷沒有料到她的功夫如此好,一個大意竟讓她逃脫,遂急忙追了上去。這時桑青才想通了許多,原來一切都不是偶然,難怪屋內的信會突然而至,難怪紫砂能殺死那個高手。真是忠心的仆人啊!桑青道:“拜托薛大人了,我不能去,況且太子的毒。”如此一說薛常很是深明大義般說道:“這你放心,你先去偏院休息,一切我自有計較。”正說著卻見上官嵐闖了進來,他遠遠的便瞧見了桑青,桑青也無從躲避,他抓住了桑青的手問道:“這一次又是為什麼?”

桑青喃喃自語道:“是啊!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兩次的理由的都是同一個,可是她不能說,事以至此多說無益,她不會放棄對付皇後,她一定要報仇,皇後和她隻能活一個,這話說出來隻會讓上官嵐為難,他們兩似乎從一開始就決裂了。再也回不去了。桑青狠下了心道:“我~我發現我愛的是太子,他比你出色多了。”輕柔的話語緩緩的吐出,字字如刀狠狠的在心口劃過。上官嵐抬起桑青的下巴,他的眼裏有火異常的燃燒:“不可能,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忘了嗎?”桑青微微的笑了:“我隻是利用你而已,你果然被我玩的團團轉。真是笨!”桑青忍住想哭的衝動她默默的念叨著恨我吧,恨我吧,然後離我遠遠的。薛常上前一步擋在了桑青的身前:“皇子殿下,這裏是太子府,這位是太子的側妃,請顧全大局,此時傳了出去對誰都不好,皇子也累了吧!不如回去休息。”

桑青掙紮開了皇子的手,她看見上官嵐的眼裏有驚訝有不舍有憤怒有受傷。一瞬間有太多的感情從他的眼裏閃過。桑青默默的轉身回走,隻是心裏似乎什麼東西消失了,她微微的笑了嘴裏念著對不起。那微弱的言語慢慢消失在風中。皇宮內燈火輝煌,映著各式金燦燦的大殿顯得格外的華麗。層層的紗簾後皇上癱倒在床上,皇後帶著嬌媚的笑容叫道:“皇上!”皇上立即起身扯住皇後的衣角道:“給朕吧!都多少天了。朕求你!”他用力的抓著身體,似乎身上有無數的螞蟻在攀爬十分難受。皇後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那笑在這漆黑的夜裏帶著幾分妖異:“若是廢除太子,這藥便是你的。以後也會有源源不斷的藥送來,你再不會痛苦。”皇上連連點頭道:“好,好,詔書朕下,朕立即廢除太子。給朕藥。快~”皇後看著皇上的樣子微微的笑了,曾幾何時她也這樣笑過,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時候皇上連太子都不是,那年她二八年華,有著最青春的年華,最美的樣貌,她是一個舞女,機緣巧合下被人送給了二皇子,當看見二皇子端坐於榻上玉樹臨風的喝著酒時,她似乎看見了一輩子的依靠,皇子時常誇讚她聰明,漸漸的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很聰明的,她開始幫助皇子謀劃太子之位。當年借著和諸侯聯手拖下了太子,借著群臣的支持他終於當上了皇上,一切似乎如願。她看見他滿意的微笑。她暗自慶幸她不是無用的人,她能幫助皇子。她是皇子的依靠。天啊!她是多麼的聰明,她暗暗的想著想將這一份高興大喊出來。直到那一天她終於登上了後位,那一天她真的很高興,猶記得那是她一輩子最開心的時光,她甚至開始說胡話,以為一切都是夢。她仿佛活在夢境。她一直都知道她出生寒微,隻要默默的守候在他身邊她便覺得是無上的歡喜,皇上靜靜的抱著她低低的道:“這是你應得的。”她沒有在意皇上眼裏的寒冷隻覺得他是看中她的,真的愛她,要知道在皇宮之中能求的喜歡和看中有多麼的難。直到太子被刺殺,一個女人被風光的接進了宮。她才幡然醒悟原來一切的一切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他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原太子的女人盈緲,樹影後的她嫉妒的發狂,天啊!她恨,原來他奪取了江山竟是為博紅顏一笑,為了一女人,可那女人不是我。她收斂了心神忘情棄愛,心狠手辣。終於那女人死了,可是她生下了孩子,皇上竟然借太上皇的名義將那孩子立為了太子。可惡可氣。她不服她努力辛苦了怎麼久。不過很快這一切都會如她的願了,她靜靜的想著,看著他喝完藥她才轉身離開。良久皇上如初醒般叫道:“讓福公公來見朕。”金鑾殿上,皇後垂簾聽政,她擺了擺手道:“福公公,皇上的詔書勞煩你宣讀。”福公公彎著腰小心的拿出明黃的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還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僵之休。今太子病重臥床休養不足以堪當太子大任,嫡子上官嵐,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大典告成。欽賜。”低下的大臣們聽完無不竊竊私語,皇後頓了頓道:“對於皇上的旨意,各位愛卿有什麼意見。”丞相捋了捋胡須道:“太子素來仁德,又無德行之過失,堂堂皇後豈能說廢就廢。”穎川侯進言道:“丞相之言不無不妥,可是太子長久病重,如此一來勢必鬧得人心惶惶,帝國看了豈不快哉。”震北大將軍立即上前:“太子德行無失難道大皇子德行有失嗎?”丞相一時說不出話來,低下一群老臣低低叫道:“改立太子一事,茲事體大。勢必要慎重考慮,我們還是請皇上出來好當麵商討。”皇後眉頭緊皺,拍了座椅拂袖而去。皇後寢殿內,采薇端了茶水出來,皇後隻淡淡抿了一口便將茶水潑在了地上。采薇連忙跪下道:“皇後息怒。”皇後惡狠狠的道:“這幫大臣竟然活膩了,敢阻止本宮。聽說太子的病有了起色,采薇你明日讓太子來見本宮。”桑青得知這個消息卻已是深夜了,薛常坐在一旁道:“皇後明日讓太子進宮。依我所見你也跟去,也好有個照應。再說皇後是如何的你應該也略知一二。”桑青頓了頓道:“薛大人信我。不怕這裏麵有其它陰謀。”薛常笑了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第二日清早,太子便整理了著裝出門了。他的臉色仍舊慘白,可是人卻無大礙了。桑青為了掩人耳目扮了侍女悄悄的跟在了後邊。入了宮門,太子看向桑青道:“你先等著,我隨後便來。”桑青點頭便跟著車夫去了馬廄,畢竟她不能輕易露麵,況且一時之間她也不想皇後看見她,能躲一時算一時免得又要絞盡腦汁防著皇後派來的殺手。桑青呆呆的看著天上的雲朵變著圖案自天空飛過。似乎快到午時了,一旁的車夫也抱怨了起來:“怎麼這麼久,太子不會出事了吧?”太子竟然還為出來,桑青的心裏慢慢著急了起來。角落裏墨軒閃身晃了出來,他一把拉著桑青向著宮內走去。桑青一時疑惑:“幹什麼你快放開。”墨軒沒有回頭他的腳步也未停歇:“還不趕緊的,太子就要出大事了。”桑青閉了口隻由著墨軒的牽引。七彎八繞的終於停了下來,桑青抬眼一看這竟是皎然宮,似乎覺得不對,桑青用著萬分疑惑的眼神望向墨軒。墨軒輕輕一推小門打開,隻見太子赤身裸體的和一個妃嬪躺在了床上。兩人交疊著曖昧極了,像極了偷情的小男女。墨軒道:“快,一會皇後帶人前來就不妙了。”砰地一聲大門被推開了,皇後冷冷道:“來人,把床上的靜妃和奸夫給本宮捉下來。”桑青暗暗心驚皇後他們來的太快了,剛剛將靜妃弄到了床下,她們就破門而入,差一點自己就上不了床,她壓力住自己的喘息。如夢初醒般抱著被子坐了起來,大驚失色道:“啊!你們怎麼在這裏,這裏是哪裏?”皇後呆愣了一秒道:“你怎麼在這裏?”桑青眼中帶淚道:“賤妾不知,醒來就在這裏了,這裏是哪裏?”皇後眉頭微皺:“有人稟報本宮說太子和靜妃私通。所以本宮特意前來,沒想是被奸人擺了一道。靜妃去哪裏了,快把她給本宮找出來。本宮一定要差個水落石出。”桑青故作受傷般道:“皇後請容賤妾和太子呆一會。如此多的人在…。”皇後這才帶著一眾人等悻悻離去,原本的捉奸在床也化為了泡影。墨軒算時間算的真準,他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難道那日和皇上在湖邊看到的真是他,難不成他和這後宮裏的嬪妃有什麼關係。想來想去理不清頭緒,桑青隻好帶著昏昏然的太子離開了屋內。臨走時,皇後表現的異常的震怒誓要把賊人捉拿。當晚禦林軍叛變,包圍了皇宮,一時間整個皇城人心惶惶。皇後不知如何得到的消息早已將大門緊閉,安靜的坐在皇上的身邊有風輕輕吹過,她隻覺得淒淒的冷,良久她道:“禦林軍已經在攻城了。”皇上的眼裏閃過一絲光芒,他故作鎮定道:“情勢如何了?可會危及我們。”皇後撥弄著護甲道:“怎會,再過不久等震北大將軍的隊伍一到,一切便迎刃而解。可你~會死。”長長地尾音拖著越發的顯得陰森。皇上驚恐道:“為什麼?”皇後冷冰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讓福公公策劃叛變。”說罷她用著芊芊玉手一點一點逼近了皇上,皇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第二日便聽得皇上駕崩的消息,一時間舉國齊哀,禦林軍更是在頃刻之間被奪去了權利。整個禦林軍都在皇後的掌握之下,一時之間皇位空玄,穎川侯開始上奏立皇位之事,他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大皇子早登皇位。”一時間朝堂議論紛紛,有說皇後獨斷專行的,有說皇後篡權的。終究是要有個了結了。皇後雷厲風行的下了旨意宣太子覲見。桑青擔心太子自然也遠遠的跟了去。禦花園內繁花似錦。皇後獨獨坐在庭院內,伸出潔白的雙手喂著魚兒,陽光之下皇後微笑的神色像極了一位閑適的婦人,而不是心狠手辣的皇後。太子上前雙膝跪地恭敬的問安道:“皇後娘娘吉祥。”皇後微微一笑也不看太子自顧自的說道:“初入宮那年我16歲,我一直堅信付出多少就能回報多少,可是現在時間不多了,大臣們都等著一個答案,”說著皇後起身走向了太子。太子疑惑的看著皇後,她今天的一切都透著怪異,竟然不再稱呼自己本宮了。他下意識的後退。似乎皇後在頃刻之間變成了妖魔鬼怪。皇後笑著緩緩道:“知道大臣們等的是什麼嗎?”不等太子答話,皇後拿出了匕首,桑青遠遠的看見嚇了一跳,急忙奔跑過去。卻看見那枚匕首反手一刺,插入了她的身體。鮮血濺出,她拉住了太子的衣襟,微微一笑笑,那笑容透著恐怖令人膽寒:“一切都結束了,瞧禦林軍來了,想必你刺殺本宮的事再瞞不住,太子賢德的名聲也會消失殆盡。本宮不會輸永遠。”說著她的口裏溢滿了鮮血,桑青走進才看見那一刀直刺心房,再無生還可能。金鑾殿上上官嵐端坐其上,他黃袍加身一切已經定局。福公公宣讀完聖旨之後高聲道:“上朝。”這聲音洪亮無比,如同多少個春秋那樣,隻是隻有福公公自己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跟著皇上上朝,他老了,皇宮中的變數他已經不能參透。大半輩子都在宮內,他累了餘下的人生他隻想休息。冰冷的監獄內,遠遠的能聽見奏樂的聲音,桑青呆呆的坐在大牢裏,此時的她反而心如止水,一切因著皇後的死而結束,她似乎沒有遺憾了。終於在這人世間再沒有掛念。她已經被冠以叛黨的名義,她隻是等著,等著死亡的到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仍舊帶著那一抹慣常的笑和那絕美的樣貌,墨軒穿著白衣走了進來,瀟灑如他竟然帶了一個菜籃。桑青淡淡道:“沒想到你會來。”獄卒打開了牢門,上官嵐取出了酒瓶道:“如何不能,一切已然順利進行,本王豈有不高興之理。”桑青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上官嵐微微一笑盤腿而坐:“你記得你最後答應過本王,要答應本王一件事。那!把酒喝幹,痛飲一番。”桑青不語拿起酒瓶直直的灌下,可沒喝幾口便嘔吐不止,漸漸的暈倒了過去。上官嵐下朝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大牢裏看桑青,他已經失去了母後,失去了一切,他現在成為了最強的人,他心裏仍舊掛念著她。因此還提出了大赦天下這樣的詔書。當上官嵐急切的步入大牢時牢房內卻空空如也,嚴刑拷打了衙役才得出一句話一個叫墨軒的男子接走了桑青。上官嵐握緊了手,他低低的道:“給朕將墨軒皇子找來。”下人衝衝來報得:“墨軒皇子已然逃離。”上官嵐的眼裏帶了殺意:“準備出兵,攻打翼國,”話還沒說完一個侍從跑了進來:“啟稟皇上,邊關告急,有三百將士騷擾邊境。”馬車內桑青一直昏迷不醒,墨軒微微的笑了,似乎一切進行的異常順利。再過兩天便能回到翼國,他已經找到了退路,隻須等待時機。良久桑青幽幽的醒來看著麵前的人疑惑道:“你是誰?”失魂水可以讓一個人忘記一切,墨軒慶幸著東西還管用。他溫和的笑了慢慢的抱起桑青低低道:“是我,你的夫君。”桑青柔順的點了點頭,心下的緊張與不安漸漸平息。猛然間胃裏似在翻江倒海一陣陣的惡心。止不住的想吐,墨軒把了把脈心底微微一笑道:“夫人有了我的孩子了。以後可得當心啊!”桑青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看著他小心的捏了被角替桑青蓋好,如此溫柔體貼的丈夫桑青心裏如吃了蜜一般甜。翼國皇宮內桑青端坐在屋一本一本的翻看著史冊,自從墨軒帶著桑青回宮他就時常教桑青讀書認字。他微笑著道:“教育孩子要從小抓起。”桑青看著他如此認真又是為了寶寶好,她也認真的學了起來。翌日,剛入夜侍女清藍擺弄著桌上的飯菜道:“既然不吃,那夫人到踏上去歇一會吧。”桑青道:“不了,我等著,太子就快回來了。”侍女道:“最近太子忙,回了宮有好多事情需要掌握,要不夫人先吃些,要不菜都冷了。”桑青正欲說話隻見墨軒回來了,他緊皺著眉,似乎前所未有的生氣。桑青拿了茶水道:“軒,這是怎麼了。”墨軒一把摟過桑青體貼到:“我的夫人還沒吃飯吧?先吃再聊其它。”桑青隻得順從的吃著,而太子也十分的體貼一口一口的喂著桑青飯菜。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桑青總是猜不透。第二日一早,雖未落雪滿地,可是院子裏的臘梅都開了,一股股香氣引得人欣然前往。角落裏宮女小聲的議論開來:“聽說皇子要娶南朝的公主,好像叫什麼嬌月的,你說這夫人會不會失寵?”桑青的心裏一涼,是啊,他是太子以後會有更多的女人,我隻是其中之一而已。桑青默默的寬慰著自己卻捏壞了手裏的臘梅。夜晚月明星稀,桑青呆呆的看著窗外的星子閃閃發亮,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桑青緊緊的摟著墨軒,她似乎有些害怕。一時間卻也說不清在怕什麼。隻是緊緊的抓住了他。墨軒似乎感到了背後的力道醒轉過來微微皺眉道:“今晚怎麼了。不似平時的你。我來猜猜看,你是不是知道了嬌月公主的事?”桑青驚愕之間隻微微點頭。他一直如此總能很輕易地猜到她在想什麼。墨軒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秀發道:“這是和親,我也沒有辦法。你知道嗎?就為了這一個和親我們損失掉多少城池,若不是父皇一再妥協。”墨軒頓了頓收起了眼裏的厲色道:“睡吧。”十日後嬌月公主的車駕已經到了宣華門。桑青隻在角落裏默默的看著,她在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竟然有這麼大的排場,可以讓翼國大失顏麵。嬌月公主薄紗掩麵由著正門緩緩步入宮內,文武百官齊聚一堂以示對她的尊重。她拖著長長地裙擺緩慢的走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從今以後翼國太子妃已定,或許她會是翼國的皇後。隻有她知道她做這一切全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她從小所愛的人。一轉眼大雪漫漫,地麵上結上了冰晶,滿園的臘梅迎寒綻放,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周圍。桑青頓時裹緊了棉被關上了窗。如此寒冷的天氣桑青再不願動彈,隻拿了書靜靜的看著,感受著孩子一點一點的在她的身體裏動著,這是何等的喜悅。不久,墨軒步入屋內,不知為何今天的他似乎顯得格外疲憊,一掃往日的輕狂瀟灑,似乎還帶著一點後悔。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抱著桑青和衣睡下。隱約中桑青迷迷糊糊的聽到太子囈語,他低低的說著:“父皇對不起。”翌日皇帝駕崩的消息傳遍了皇城,舉國齊哀,四下裏終於白茫茫一片,似乎世界本就是如雪般純白。墨軒終於成了翼國的皇帝,不知為何皇宮內流傳出了一個傳言,皇帝是被太子殺害。因為太子素來不喜歡皇帝的優柔寡斷與妥協。這個秘密如滾雪球般一傳十十傳百,但卻又在一晚消失了蹤跡,那些傳留言的人似乎都消失了,桑青本還想著一定要還墨軒清白,可是現在卻也無從找起。入春冰雪消融,桑青的肚子越來越大,她輕撫著肚子在樹下微微的笑著。她細細的想著孩子出世後叫什麼。她轉念一想若是孩子出世一定要叫上墨軒他最近越發的忙了,雖說以前他每晚總會抽出些時間來看自己,可現在卻是幾日都難見一麵了。若是生了孩子可不能讓孩子一出世便見不到父親。桑青拿定了主意就向著宣化殿走去。出了宮門沒幾步卻聽見下人們竊竊私語:“沒幾日便要開戰了。這該如何是好?”宮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幾乎人人自危。冥冥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每個人的眼神中似乎閃爍著焦慮與不安。桑青再不敢去煩他隻安靜的走了回去,祈禱著戰鬥的結束。一切可以如常。入夏,桑青已經八個月了,此時她的肚子日漸拱起成了一個小小的鍋蓋。她常常在想要是孩子出世得有多小。聽得侍女的稟報,桑青的手微微一抖,茶杯輕輕的落地濺起了一片碎渣。她忽然覺得一陣惡寒,腦海裏隻回想著侍女的話翼國已經兵臨城下,她再也坐不住了,急急的拿了披肩向著宣化殿走去,她想要親自問問墨軒現在的局勢,她想盡一切力量幫助他。現在的他一定快崩潰了吧!經過花園時,一女子從小徑走了過來正巧碰了個正著。她是嬌月公主當今的皇後。她的眉宇間卻早已經看不出喜怒。仿若一個富貴的婦人。嬌月的眉頭微皺吃驚的看著桑青遠遠的走了過來,直到她到了自己麵前她仍舊懷疑自己的眼睛。侍女拉了拉嬌月的衣袖,嬌月這才回過神來。閃身擋在了桑青的麵前冷冷道:“為何你在這裏,為何你沒死?”桑青盯著她的容顏覺得幾許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隻道:“我們在哪裏見過嗎?”嬌月盯著桑青的眼道:“豈止見過,難道你忘了皇上了忘了上官嵐嗎?”桑青頓了頓重複道:“上官嵐?”嬌月看著她隆起的腹部心下有了恨意,憑什麼皇帝哥哥可以日思夜想著她,她卻懷了別人的孩子。她看著一旁的池水給侍女遞了個顏色,侍女便用力一推將桑青重重的推倒了池塘裏。雖說夏季,可是池子裏仍舊冰冷沁骨,且桑青有孕在身,她更是不會遊泳。一時間她急的掙紮起來。一口口的池水順著她的嘴進入口內,雖然是在叫救命可這聲音斷斷續續,桑青不禁祈求道快來人,救孩子。桑青的意識漸漸的昏沉。迷蒙中她似乎回憶起了一些片段,一些零碎的記憶,傍著產婆的催促,世界變得模糊一片。產婆急的滿頭大汗道:“夫人你用力啊?快啊。”隻聽哇的一聲,終於孩子出世,桑青累的不行漸漸合上了眼。再次醒來時墨軒在身側坐著,他眯著眼靠在了床沿似乎累的睡著了。桑青輕輕的撫著他的高挺的鼻,看著他絕美的容顏。墨軒幽幽醒來捉住了她的手道:“你醒了?”桑青掙紮著坐起身來:“陪了我多久,我們的孩子呢?快讓我看看。”墨軒這才命嬤嬤抱來了孩子,桑青看著繈褓裏的嬰兒,她是多麼的可愛,她的模樣就像一個娃娃,桑青撫著她如玉的臉蛋:“這孩子太漂亮了,以後一定迷倒不少眾生,皇上可要好好給她指一戶人家絕對不能虧待了。”墨軒微微一笑:“定然。對了為何你會落水,皇後告訴朕是你不小心摔到了池裏,可是朕想聽你說。”桑青隻搖了搖頭:“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她不想皇上因為她而與皇後爭執。緩了緩她又道:“對了上官嵐是誰?”墨軒的眼變的晦暗,他道:“別提那個人,你失憶都是他造成的,若不是他想要強搶你,也不至於如此,後來他又借著婚約讓嬌月公主騙取我國的機密和城池。現在邊關剛定就想來便欲圖侵犯朕的江山。”桑青緊緊的抓住了墨軒的手:“如此說來,這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桑青的反應太過驚愕,繈褓內的孩子忽然哭了起來。桑青急忙拍著孩子,慢慢的哄著她。墨軒道:“是啊,你願意幫朕除去他嗎?現在他已經兵臨城下,朕會讓人帶你去見他。”桑青想了想:“既然夫君如此說,妾身就試一試。隻是孩子夫君要好好照料。”這一夜,墨軒抱著桑青久久不肯離開,最終在10日後他將桑青送走了。墨軒看著桑青離開,駕著馬去了宮外,楊柳邊一個老人端坐著他靜靜的閉著眼似乎在垂釣。墨軒默默的上前彈了彈衣服緩慢坐下。老人緩緩開口道:“這一切可如了你的心意?”墨軒微微一笑:“是啊,很快一切都是我翼國的了。”老人隻冷靜的看著池裏的魚兒:“知道為什麼曆代皇帝都自稱寡人嗎?”墨軒微微一笑:“鰥寡孤獨。”老人會心一笑:“是啊,希望你不至於此。”墨軒心底一個人影閃過,他低低道:“不會的,隻要我擁有了一切,還怕要不了一個人。”老人收起了魚幹起身說道:“總覺得你不一樣了。”墨軒看他要走立即叫道:“師傅,難道你還不肯出山助我。”老人不語自在的離去。他寬大的繡袍迎風而舞,腳步卻堅定從容,師傅他早已看透了一切,隻是自己何時能像他那樣自在從容。行了幾日的路,馬車顛簸終於到了南朝國內,桑青由著一個叫廬陵的人帶著她進了宮。想來此人應該是皇上的親信,他看上去衣著整潔得體。行事氣度也幹淨利落。桑青端坐在偌大的雪舞閣內,靜靜的等著,她看著這陌生卻又熟悉的地方,她回憶著墨軒交給她的事,要她用發簪殺了他。那是一枚用鎢鐵做成發簪,雖然做不到削鐵如泥,可是一般的皮肉皆是躲不過的。上官嵐急切的走了進來健步如飛,他看著桑青輕輕的撫著她的臉道:“你終於回來了,回到朕的身邊,朕決不允許你再離開。”他的感情仍舊如此炙熱,他不願再回想她離去的決絕,他也不願再獨自承受那冷清的煎熬,他選擇原諒選擇接受去忘記。他吻了上去,那樣炙熱的吻,那樣濃烈,他呼吸漸漸的急促,他一把抱起桑青向著床榻走去。桑青的頭漸漸的昏沉,隻覺得這吻好熟悉,這感覺讓人沉醉。她配合著他極力的回吻著,可是當他的手從她的身下拂過她一陣戰栗,如受驚嚇的小鹿般抬眼看向上官嵐,他的眼裏滿是情欲,迷蒙著眼吻著她的身體。刹那間她有些害怕,驚叫著推開了上官嵐。上官嵐帶著一絲驚異看著她,她羞紅了臉吞吞吐吐道:“我剛回來,身體還不舒服。”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轉眼間卻也入秋,南朝與翼國的戰爭僵持著,上官嵐看著桑青似乎沉默了許多,特意命人將皇宮內種滿了彼岸花。可是桑青的眼裏仍舊沒有一絲開心。

桑青無時無刻的擔心著邊關的安慰,兵臨城下四個字在她的耳畔回響,雖然她不知是什麼理由暫時息兵,可是她無時不刻不在害怕,她害怕聽到城破人亡的話,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決定親自動手。她準備了一桌子菜肴主動叫了上官嵐,燭火中她親自斟了酒喂了他,他微微一笑伸手攔住了她的腰,細細的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桑青抓住此時將她頭上的發簪刺向了上官嵐,一瞬間鮮血直流,桑青看的呆了,她驚愕的看著他的血順著胸口流了出來,仿若泉眼般往外冒。她嚇得不能言語,這一幕好熟悉,似乎在那裏見過,是哪裏,頭好暈好痛,似乎是一個地下迷宮,那是她第一次殺人,然後遇到了誰,是誰在黑暗裏。那影像漸漸清晰,那是上官嵐。她的眼裏有淚。她記起來了。她記起來了。廬陵驚呼著跑了進來:“皇上不好了,翼國皇帝竟然…。”話還未完看見滿身是血的皇上,他立即抱了起來,一把踹開了他身側的桑青。太醫院外,所有人都在為皇上診治,桑青跪在了走廊一向不信教的桑青現在卻也開始祈禱起來,若是皇上醒來,她甚至願意折壽十年。她低低的乞求著。她現在唯一的希望隻有那遙不可及的神明,她仿佛成了一個無助的孩童,她是真的不希望他死。一直到深夜才傳出皇上無礙的消息。桑青這才放下心來。她低低的歎了口氣。又開始相信這世間真有神明。她對著天地重重的跪拜。廬陵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冷冷道:“別再假惺惺了,皇上對你這麼好,夫人居然恩將仇報。別以為演演戲就能逃過牢獄之災。”

她不語,隻由著侍衛將她帶去了天牢。三日後,牢門再一次響起,桑青期待的看著,已經三入監牢,第一次來的是太子的人,第二次是墨軒,第三次是誰呢?她低低的想著隻見廬陵走了出來。他麵色凝重:“皇上讓你回去,從此雪舞閣成為冷宮。”她沒有哭也沒有鬧,他的心裏還是有她的。雪舞閣內上官嵐靜靜的喝著茶,聽見聲響他冷冷的看向她:“若是以前說你離開我朕是有苦衷的朕信,可是現在呢?朕從此不再見你。可如了你的願。”桑青微微一笑:“恭送皇上。”如此也好,若是沒了她他的心裏會坦蕩很多,況且她的孩子還在墨軒手裏,若是如此,或許他就會沒有顧忌。入秋,事事總是無常,就好比年初上官嵐派人攻打墨軒,年尾卻是墨軒攻打了上官嵐。桑青沒有驚訝,更沒有迷亂隻是靜靜的看著彼岸花,看著雪白的花兒迎風綻放,似乎心裏又一種感覺,一切再無轉機。她的眼裏剩下的是死灰般的冷。猶如寒冬。城破的那一天,皇城內炸開了鍋,人們慌亂的四下裏奔散。一切已不複往昔。桑青呆呆的坐著,她不願意逃走,也懶得逃走,她也不是沒逃跑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累了。她隻想等著命運的決定。生與死似乎對她來講也無所謂了。嘭的一聲,門被撞開上官嵐闖了進來拉著桑青就往外跑。他的身後由彥清和一群護衛跟著,一路上滿地都是死屍,到處都能聽見呼喊的聲音,四下裏宮女太監更是拿起包袱四下亂散。終於到了後城門,遠遠的桑青看見了馬車停著,一切似乎還有希望。上官嵐忽的閃過,一個轉身護住了桑青,他皺眉道:“怎麼回事?”彥清微微一笑:“皇上,路到這裏就可以了。”說完彥清身後的護衛紛紛亮出了刀刃。不遠處的馬車內似乎有人影漸漸的出現。上官嵐笑道:“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彥清道:“是又如何,洛水的難民早就被我們滅口,我是翼國的大臣。現在我們會讓你體麵的離去,皇上墜崖身亡,按國禮安葬如何?”上官嵐微微一笑看向桑青:“看來朕始終逃不出皇宮的牽絆,以前如此現在亦如此。隻是苦了你。”彥清搶先道:“夫人跟我走吧,皇上說了隻要你跟我來,我們會饒你一命,讓你看憐兒,你仍舊是翼國的王妃。”桑青看著上官嵐腳步如同紮了根,一步也邁不出去。上官嵐疑惑的望著她,似乎在責問孩子是誰的,他到底有沒有背叛他,可是他的眼裏卻有憐惜,還有深深的痛。彥清揮了揮手,侍衛就將桑青死死的拽開。他們舉著劍向著上官嵐刺去。遠遠的桑青看見墨軒緩緩走來,他的嘴角帶著笑意,似乎看好戲般看著這邊。就如同他們初遇那般。他永遠如此,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時間上官嵐身中數劍,他沒有吱聲,隻安靜的倒了下去,血泊中的他顯得格外的淒涼,桑青咬了侍衛的手衝了過去。她拾起地上的劍刺向了自己,看著奄奄一息的他她道:“黃泉淒冷,妾身願伴君同行。”墨軒的臉色微變。難道是下雨了,雨滴緩緩的滲入了他的唇,隻鹹鹹的,溫熱的。他抬手去摸眼角有淚滑過,哈哈哈哈,朕居然也會傷心,時間太久了,久到他都不知道什麼是感情。是多久開始的呢,卻無從查起,洛水的流民都是墨軒安插的人,他們弄塌了堤壩裝成流民,再讓彥清四下打探消息,聯絡各處。後來竟連邊關的一股勢力也被他控製假意投降,實則是看準時機起事,就在眾人以為翼國必亡之時,他設了空城計誘敵深入,將一個個大將圍死在城內,一旦得手便立即反撲。是啊他成功了,贏了天下,卻也輸了,老天一直很公平,他在給與你一件東西得時候必然會收回一樣東西。他的心莫名的沉重,隻是沒來由的痛。他以前一直以為江山是最重要的,可現在到了失去才明白真情的可貴。可是他不會後悔若是再來一次他仍舊如此。整個秋季,皇宮內雪白的彼岸花染成了鮮紅,如血般的色澤遲遲不肯消退,它默默的開著成了皇城的接引之花,死去人的接引之花。十幾年過去了,一切已然改變,就連當初的皇後嬌月也被廢冷宮,墨軒隻覺得內心空洞,除了朝野上下,他再沒有充實後宮。入秋,似乎一起回到了當年,每一年秋季他都會行走於皇宮內,尋找著她當年的氣息。忽然聽到一陣歌聲,墨軒看了看門牌竟然是浣衣局,他慢慢的走了進去隻見一女子正在洗衣服,上官嵐愣住了一時間以為自己眼花,她嬌憨的挽起袖子,歪著身子洗著,嘴裏還唱著動聽的歌曲。她的模樣絕美,似曾相識。不久後,普天同慶多年未娶的皇帝竟然立後,市井間一道聖旨貼了出來。遺國公主上官憐性秉溫莊,度嫻禮法。柔嘉表範,風昭令譽於宮庭。立為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