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藍水悅懇求道。
她沒說話,打了幾下啞語,掏出紙筆,寫下幾個歪扭的方塊字:你身上有竊聽器。
藍水悅驚呆了,雙眼瞪圓,就好像身上有蟑螂爬似的,把自己摸了個遍,然後拚命翻找自己的皮包,不知竊聽裝置在什麼地方。女翻譯也不知道竊聽器的暗藏之處,但她很確定,並極少對她說話,生怕被監控者知道。
得知女翻譯的家境後,藍水悅便不再做任何威脅她失業的事,雖然她何其想念黎景明。她求女翻譯給她寄信,女翻譯同意了,卻久久不得回信。她也不能確保信件是否安全抵達。生活變得蒼白茫然,在無力反抗之時,被忙碌的工作慢慢覆蓋,激情日漸淡去。
直到有一天,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藍水悅從辦公室的座機電話接到文靜的來電,還一下子沒聽出她的聲音,質問她是誰。
這下,文靜急了,當即吼起來:“你樂不思蜀了啊你?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哦……文靜啊,”藍水悅抱怨地說,“你不知道我這裏的狀態,我整天像囚犯一樣被軟禁和監視,毫無自由,想跑也跑不掉,再過不久,我就被他們逼成機器人了。”
“唉……水悅,你真的不知道嗎?”文靜不知該如何開口。
“知道什麼?我還奇怪,他們怎麼會將你的電話轉進來的。”
“我的天啊……你真不知道?”文靜大聲。
“怎麼會?”藍水悅懵懂地問,“出什麼事了?”
文靜說:“黎景明被警察抓起來了,他們說是他將黎光澤打成植物人了,現在還在公安局等判刑呢!”
“判刑?”藍水悅不相信地嚷起來,“有沒有搞錯啊,他怎麼可能去做這種傻事,這不是他的為人!”
“水悅,你快回來吧。”文靜長話短說,“而且,還有一件事,彩納藝術要被拍賣了。”
“為什麼,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具體我不清楚,也是聽你弟弟說的,大概是跟公司到外資市場發債券的緣故吧。”她說,“水悅,總之一句話,這裏亂死了,而且,我還聽說那姚小姐為此自殺,幸好沒死。”
“我的天啊……”藍水悅軟在皮椅上,隻覺得渾身無力,已聽不進文靜說什麼,非常擔心黎景明,更加後悔當初那麼聽話,偏偏來這個鬼地方,被這些人當不會說話的工具使用。
她想立刻要飛回上海,一秒也不留,奮不顧身地用座機電話訂機票,將工作拋在一旁,隨即回住所收拾東西。女翻譯攔下她,“你不能走,”她說,“經理的命令。”
“誰也阻攔不了我,”藍水悅竄到她前麵,怒氣衝衝地說。
女翻譯衝上來拖住她,“他們不讓你走,馬上回去工作。”
“難道你要跟我打架嗎?”藍水悅舉起拳頭說,“你必定要失業,因為你沒用靈魂,別再指望我了!”
這時,前麵跳出兩個男同事,後麵又走出了幾個人,藍水悅知道他們會動真格,便軟下來,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那一刻,她難過至極,不顧眾目地哭了,為遙遠的愛人,也為不幸的自己,起初淺淺的抽泣慢慢變成孩子般的大哭,她感覺天旋地轉,這個世界快塌下來了。
被迫留下的藍水悅沉浸於悲傷裏,整天淚水洗麵,無心工作,幾乎有了拚命的打算,大不了一死。女翻譯對她更是嚴加看管,對她的悲痛置之不理,甚至不回答她的任何問題。那天,她一如既往地按時來到辦公室,像往常一樣接她回住所。即使藍水悅的狀態很不好,眼睛哭得像桃子似的,她也視而不見,不言不語,照樣牢牢地抓住她的手,進電梯,走出大樓,卻沒往住所的方向走。
她感到疑惑,沒敢與她說話,佯裝不知地聽從她的安排。到了街口繁華的地方,她把一張機票塞到她的手裏說:“你快走吧,還有一個小時就登機了!你的衣物今後我會想辦法寄到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