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四娘心中暗笑,你都說是七彩毛大公雞,還能成了蘆花老母雞嗎?脫口而出道:“當然是七彩大公雞,毛色光亮,嗓子喝亮,別提多漂亮了。”
明月抬眼看著為首大漢道:“好漢爺,第一,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你是‘官爺’,不管你是誰,我也不想替人背黑鍋,這隻大公雞不是七彩漂亮羽毛,而是禿尾毛、無頭大公雞,頭被我剁了喂狗,七彩毛讓我薅了給我妹玩兒,根本就不是七彩毛大公雞。”
袁四娘氣得牙咬,轉臉梨花帶雨,哭訴道:“冤枉啊,知道如此詳細,定是你在剛才搶籃子過程中,偷偷將頭擰了,將毛薅了,你咋賃歹毒呢!”
為首大漢晃著暈頭轉向的頭,大手一揮道:“統統帶走,一個也別放了,讓成大人定度。”
忽啦啦回到了一處氣勢恢宏的院落,橫向的匾額之上,寫著“朝陽縣衙”四個大字。
明月這才知道,那幾個漢子,竟然是便衣的衙役,抓捕名叫“袁四娘”的逃犯。叔侄二人與袁四娘被人扔在陰暗的牢房裏,便再無人問津,隻等著第二天縣太爺審案。
韓氏父子賣了豬肉,遍尋不見殷氏叔侄二人,心急如焚。
且說第二日一早,新上任的七品縣令成鴻略便開堂問案,審的便是大名鼎鼎的人牙子袁四娘,這袁四娘別看年紀輕輕,卻是頭腦靈活,心狠手辣,從她手上拐走的良家女子沒有上千,也得五百。
本來拐的都是貧家女,賤如莆草,拐了也不甚了得,怪隻怪這袁四娘時運不濟,被打了眼,將皇商林家不得臉的十二歲的庶女林香兒當成了貧家女,誘拐了來。
庶女的地位如同高級丫鬟,若在平時,也就找個一兩天也就罷了,偏這林香兒自小親娘去世,打小與表哥洪豐親厚,洪豐受姨娘臨終委托,發奮讀書,發誓長大要娶了林香兒,一生照拂。
一個貧家子,即使考上狀元也不過是些無權無勢的翰林、編撰等虛職,很難得到進益。
運氣卻再次眷顧了洪豐,一次遊山時,他救了一個被毒蛇咬的少年,並相談甚歡,結下深厚友誼,後來才得知,此人是皇後的親弟弟、皇帝的小舅子、當朝的大司農魏知行。
大司農雖然隻是正三品官職,落後於王、伯、侯等貴胄,但卻掌管著全國鹽、鐵、農等重要物資,比任何一個閑職王爺都要有話語權。
背靠著這樣一棵大樹,洪豐也從此水漲船高,從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小小編撰,一躍成了從四品的大理寺卿,意氣風發的洪豐正回鄉省親,看望兩年未通信息的表妹。
沒想到卻聽到了前幾日表妹被拐的消息,甚為惱怒,親自詢著珠絲螞跡,要將香兒找回來,將袁四娘千刀萬剮。
大理寺卿震怒,全國各州縣的縣衙都要顫三顫,天下捕快都要忙斷腸,袁四娘成了過街老鼠,最後偽裝成各種身份,混跡於人群之中,帶著林香兒四處流竄,這才有了怡香院外被喬裝的衙役追捕之事。
明月和袁四娘同時被推搡著跪在大堂的地上,毫不憐香惜玉。
明月抬眼看著高高在上的成縣令,成縣令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文質彬彬,肅然恭謹,嘴唇微薄,有種失血的蒼白,嘴角還起了一顆水泡,顯見其焦慮與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