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宮鬥(十六)(3 / 3)

那個時候的自己多快活啊,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隻要有既言的注視便可以每時每刻都這樣快樂。可是後來,她漸漸長大,忽然才發現自己和既言之間,其實是這樣遙遠。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漸漸不再在既言麵前展現自己活潑的一麵,自己的性子是從什麼時候改變,既言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視自己的眼神漸漸變得哀傷。

臨倚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永定橋上看著橋下的人居然發起呆來。她歎口氣,轉過頭來,便看到熙牧野背著雙手站在她的身邊。他仰著頭看著天空,很專注的樣子。臨倚不禁也好奇地抬起頭來,一看之下竟然愣住了。

原來天上飛了一隻風箏。不知道是哪個宮的人在放紙鳶,它已經飛得很高了,在高高的天空中寂寞地飛行,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樣子。

臨倚抬頭看著那紙鳶,一下子就愣住了。在陰霾的天空下,一隻看不清楚樣貌的紙鳶在天空中飛行。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一隻紙鳶。那是既言為她準備的。她忽然想起了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樣地渴望自由,是怎樣地希望能夠有這樣一片能夠高飛的天空。所以那個時候,在花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奔跑之後,她毫不猶豫地扯斷了那一根細細的線。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失去了束縛的風箏,竟然連飛起來都不可能。它再也回不到天空,就隻能那樣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熙牧野帶著一直在發愣的臨倚往前走,繞過了永定河,就是一片開闊的地方。那放紙鳶的,正是熙牧野的近侍英常侍。他指揮著兩個小太監在放風箏,那兩個小太監滿頭大汗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牽製住風箏的線。熙牧野站在一旁含笑看著臨倚。

她慢慢地走近了那兩個小太監,道:“風箏……給我放可以嗎?”

那小太監將視線看向熙牧野,在得到了他的首肯之後,才將線卷交到了臨倚的手上。

臨倚拿著那一卷白色的線卷,眼裏漸漸浮起了水霧。她想起了那一年寂靜的山穀,想起了耳邊呼呼的風聲,想起了阮既言溫暖的懷抱。這一切都讓她覺得自己是這樣自由。在看看眼前的自己,站在旁邊看著的四個人,眼睛都緊緊地盯在自己身上。熙牧野站在那裏的姿勢看起來是這樣隨意,但隻有臨倚知道他的蓄勢待發。隻要她有異動,他便會毫不猶豫走上前來,禁錮她,折磨她。

臨倚拽著風箏線,愣愣地看著天空,卻沒有在看那風箏。半晌之後,她做了一個和三年前一樣的舉動,伸手很快地將那線扯斷。身邊的四個人都吃了一驚,熙牧野的眼中,眸色漸濃,這是他憤怒的前兆。

臨倚將那線卷扔在腳邊,剛才太過用力去扯那線卷,她的手已經被線勒傷。她毫不在意,隻是轉過身,往落梅殿的方向走去。她知道自己任性,但是,若到了此刻,她還連任性都不能的話,她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熙牧野在她身後沉沉地道:“阮臨倚,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起了你的太子哥哥了,是不是?也許還想到了那個死了的人。可是你別做夢,你永遠也無法回去了。這輩子你除了我的身邊,哪裏也去不了了。”

看著臨倚漸漸遠去的身影,熙牧野冷哼一聲轉身快步走了。他心裏很憤怒,為她的心裏到現在裝的依舊不是自己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