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接下來的行程果然如熙牧野所說的那樣辛苦。老天似乎覺得給他們這一群人的磨難還不夠多,竟然一連兩日陰雨綿綿。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山中,不知道時間,不知道日期,仿佛是被人間遺忘的孤魂一般獨自走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

剛剛經過那樣激烈的戰爭,禦林軍精疲力竭,他們猶如驚弓之鳥一般日夜警戒著。整個隊伍氣氛緊繃沉悶。

瀲灩和麗雲安靜地陪著臨倚坐在馬車裏,臨倚手腳冰涼,卻一言不發。瀲灩不再像往常一般抱怨,隻是愁眉苦臉地抱著麗雲縮在一邊,這陰雨綿綿的天氣讓人直打冷顫。可比起那些走在雨裏的宮女太監們,她們能坐在馬車裏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臨倚自從那一天和熙牧野正麵衝突之後,就一直很沉默。她什麼都不做,每天隻是安靜地呆在馬車裏,不看書,不研究棋譜,隻是乖乖吃飯,按時睡覺,剩下的時間都在發呆。

她這樣的狀態讓瀲灩看了很擔心。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過是為了養精蓄銳。她真正的戰場不在這裏,東靖帝宮,才是她要麵對的真正惡戰的地方。現在,什麼叛亂,什麼行程的事,就全都丟給熙牧野去操心吧,因為這並不關她的事。

他們晝夜不停地走了三天,終於到了熙牧野所說的下一個城市,人困馬乏。

這個城市名叫行水。其實說叫行水,可是它實際上已經屬於內陸城市,隻靠山,不靠水。

臨倚覺得這地名取得毫無道理,不靠水,卻叫行水。

她並不知道東靖是如何處置那一次叛亂,但一般不過就是誅九族,然後是朝內朝外的大清洗,搞得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但是當她到達行水的時候,這裏卻仿佛沒有發生這一場風暴一般,異常平靜,太陽東升西落,人們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點受叛亂影響的跡象也沒有。

臨倚便在心裏知道,這行水郡守必定是在政治上站對了陣營,所以這行水百姓才能不被這場風暴卷入。

她留心問了一下在行水行館侍候她的女官,知道現在東靖的東北部的兩三個重鎮都陷入了混亂之中。馭風皇帝從西部邊關調回部隊進駐了東北,現在那裏就如同人間地獄一般,人們連相互問候也得小心謹慎說話。臨倚感歎,再怎麼樣溫柔的皇帝也是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啊。

熙牧野依舊是一派輕鬆的模樣,臨倚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同時她對他的警惕也提到了不能再高的狀態。她曾自嘲,在她的生活中,還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如此在意。

通過觀察,臨倚沮喪地發現,這一次的叛亂並不足以動搖東靖的根本,確切的來說,應該屬於蚍蜉撼樹的級別。否則,熙牧野不可能這樣悠閑,行水城裏不可能還這樣歌舞升平。最重要的是,正南皇帝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對付東靖的好機會。

臨倚原來還小小興奮了一下,想著是不是能利用東靖這一次的危機,擺脫現在的命運,為自己開創出不一樣的未來。但現在她已經死了這條心,熙牧野也絕對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了。

她沮喪地想著,為此,她悶悶不樂了好一陣。熙牧野總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似乎他早已洞悉了臨倚的內心一般,這讓臨倚感到更加地沮喪。

臨倚一行人在行水停留的第三天,東靖皇帝就派來了人。臨倚看到當熙成泰那張似曾相似的臉出現在行水行館的時候,熙牧野明顯地大大鬆了一口氣。一道靈光忽然在臨倚的腦海裏閃過。本來到海鷹島接他的任務,何須熙牧野這樣的大人物出現,他最多隻需要隨著馭風皇帝在帝都外迎接臨倚的車駕。當她在雲海鷹的船上第一次見到熙牧野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樣的疑問。當時她以為他是為了看她有多狼狽而來,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這才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