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修羅般陰冷地說完這幾個字,熙牧野頭也不回走向了自己的馬車。他身後,一幹侍衛低著頭站在原地許久許久。他們有理由相信,若是自己將今日臨倚與雲海鷹之事泄漏出去,將會有怎樣悲慘的下場,光是想想,都叫他們冷汗淋漓。
這些士兵中有許多人不明白,熙牧野和臨倚明明是敵對的關係。他也一直討厭她,找她的麻煩。本可用這樣一個機會將臨倚置於死地,可是他卻下了不許泄露消息的命令。
大人物的心,就似海底的針,或許他是希望這成為他手中一個有用的籌碼,將來能為他掙到意想不到的利益。他內心到底有什麼樣的考量,不是他們這些賣蠻力的蝦兵蟹將所能猜度的。他們隻能以這樣的借口來安慰自己。
瀲灩也有和他們同樣的疑惑。她皺著眉頭站在臨倚身後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等到臨倚回到馬車上的時候,她跟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開始責備臨倚:“公主,你怎麼這麼糊塗?!今天你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做出這樣的事來。若是傳到東靖皇帝的耳中,那我們就真的必死無疑了。他隨便捏造一個你不忠的罪名就可以名正言順輕而易舉殺了我們,皇上還什麼都不能責怪他。尤其是你還當著這個牧野王爺的麵,他現在正愁逮不到我們的小辮子呢。這下好了,被他抓到這個把柄,我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她臉色發青,確實急得不輕。
臨倚一直看著馬車另一麵的窗戶外,一言不發。瀲灩著急,可是卻也沒有辦法,隻得在一邊皺眉歎氣。
實在是她的動靜太大,臨倚不得不注意到她。她疲憊地揉揉額頭,道:“瀲灩,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也沒有什麼辦法了,我們隻能聽天由命,你不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好不好?”
瀲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最終也沒開口。她看得出公主心情很不好,情緒不同以往地低落。這樣的時刻,她也並不忍心再責怪她什麼。隻是,有件事她想要知道。
“公主,你愛上了雲海鷹了?”她看著臨倚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臨倚閉上眼睛,耐著性子道:“我不想再說這個問題。瀲灩,你不要再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人以後在我們的生活中,應該消失。我們提的太多,也許就會為他,為我們招來災禍。”
瀲灩沒有得到回答,可是她卻通過自己的判斷得到了答案,她有些憤怒,也有些失望:“你果然是愛上了他!不然你不會這樣。公主,你怎麼這樣傻?既言太子呢?太子怎麼辦?他,還在西琪等著你回去呢。”
提到既言,臨倚眼裏滿是痛苦,她閉上眼睛,眼角沁出了兩個小小的水珠。半晌她才睜開眼睛,說:“我已經將兩個人,將兩個真心待我的人趕出了我的生活了,你還要我怎麼樣?瀲灩,我將既言逼回帝都,你以為我心裏好受嗎?我比任何時候都難受,可是,我不得不這樣做。你根本不能理解我這樣的感受。所以,不要指責我。”
瀲灩猛然察覺自己揭了臨倚心裏最深的傷疤,慌忙岔開話題:“對不起公主,我錯了!我不該這樣跟你說話。別傷心了,我們不說這件事了。”
臨倚不說話,隻低著頭出神。
瀲灩存心要逗她說話,她看看窗外,發起愁來:“現在這樣子,我們怎麼辦?”
臨倚隻是抬起頭漠然地看著另一邊的窗外。那裏隻零零星星躺了幾具屍體,她抿緊了唇不說話。瀲灩無法,隻得垂頭喪氣坐在車廂靠近車簾的地方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