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剛才還幫助自己的皇姐突然就翻臉,愣在那裏,連哭都忘記了。是阮既言沉默地幫她整理好扯壞的衣服,淡淡地說:“她還是小孩子,皇姐別嚇壞了她。”然後他見她連哭都不敢,就將她摟在懷裏,拍著背安慰她。
那一個晚上,她是在他的懷裏睡著的。聞著他身上好聞的香氣,她沉如夢鄉。從此,在她心裏,他和長公主,成為最重要的人。
沉默的聽著臨月在門外抽噎,阮既言心如刀絞,他在心中默默對臨月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已經不可自拔。我不能夠原諒傷害臨倚的人。所以,對不起。
呆了半晌,再也聽不到臨月公主的抽噎聲。他轉過身,他走到臨倚床邊,看了一會臨倚沉睡的蒼白臉龐,俯下身為她掖了掖被角,歎氣:“我知道你醒了,那些事,你難道不想問我嗎?”
臨倚依舊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阮既言繼續道:“好吧,你不想見我,那我就走。等你想見我的時候,我再來。”
阮既言轉身走了出去。臨倚在他身後悄悄睜開了眼睛。她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靜草堂外。那背影,就算走在陽光下,卻依然那麼憂傷,那麼寂寞。
她就這樣不吃不喝,不聲不響躺在床上,陽光漸漸失去了色彩,夜晚降臨了。瀲灩將桌上的琉璃宮燈點亮。暈黃的燈光照著這鬥室,照著臨倚的臉忽明忽暗。
第一線的天光剛剛出現時,臨倚坐起身來。不放心她一直坐在床邊守護的瀲灩被驚醒,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她隻說了四個字:“幫我梳洗!”
她安靜地走出靜草堂,瀲灩忐忑不安地跟隨,她轉過身,平靜地對她說:“你放心,我不會死。”
瀲灩站在靜草堂的台階上,看著臨倚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臨倚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她穿過皇太後的鳳孝宮,穿過皇後的鳳澡宮,穿過竹妃的瀟湘宮,穿過安嬪的蕊琴殿。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隻是照藍了天幕的一角,並沒有能夠驅散籠罩大地的黑暗。她的身影就在這模糊的光亮中,穿過一個又一個宮殿。
就要走到雲政宮了,前麵是雲政宮前的護城河,漢白玉的石橋上,依稀一個人影。臨倚停了停,朝著人影走去。
“長公主,幸會!”她不卑不亢點頭。
臨陽公主負著手憑欄而立,悠悠道:“臨倚,如今,連一聲‘皇姐’都不願意叫了嗎?”
臨倚動容,但依舊昂著頭:“昨天發生的事,您向來手眼通天,想必是知道了的,今天,何必又來說這樣的話?”
“很多事,不是你我能明白的。我們生在皇家,從小錦衣玉食,可我們是要為這樣的生活付出代價的。如我一般,不也要放棄自己的愛情,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嗎。臨倚,請你不要怨恨,我代父皇謝過你。”說完,臨陽公主,走下石橋,在臨倚麵前彎下腰去。
臨倚不為所動:“為了他,連自己的愛情都能放棄,如今,要你為了他,放棄暫時的自尊,又有何妨,對不對?皇姐,我今天叫你一聲‘皇姐’,就請你真實地告訴我一次,我,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孩子?”
臨陽公主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是!”
臨倚點頭:“謝謝你!這就夠了,現在請你讓開吧,我一定是要見他的。”
臨陽公主默默退開,讓出石橋,臨倚踏上了台階。從這一刻起,從她踏上雲政宮石橋的這一刻起,她知道自己的一生,將與夢想中的自己再無重疊之日。此一去,她便被置於風口浪尖之上。隻有放棄自我,她才能在這權利鬥爭中求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