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就這樣不期而至。
盡管強生封閉了所有的消息來源,但我還是能隱約知道戰事激烈。韓清揚集結三十萬水路軍隊,傾巢而出,誓不把江東收為囊中不罷休。他身經百戰,行軍布陣無人能敵,再加上親帥大軍沿江而下,長河天塹似乎都已不能阻礙他的氣勢如虹。要不是江東根基深厚,水營紮寨綿延牢固,驍勇善戰的淮興精銳和勇不可擋的突厥狼騎勢必已經深入江東腹地,攻城拔寨了。
但是強生絕不是省油的燈。他雖年輕,但是能夠統帥天下第一大教並將其發展到從未有過的壯勢,識人辯人的能力和殺伐決斷的氣度自是不用說,凝聚鬥誌、團結人心的本事更是爐火純青,不然數十萬教眾不可能皆俯首帖耳,唯魔主命令是從。在他的組織領導下,江東這邊的抵抗進行的有條不紊,士氣也飽滿高漲,所有的江東兵士皆誓死保衛家園。
再加上——他可是魔主啊,這樣的組合,恐怕牽無古人,後無來者,所以哪怕麵對韓清揚這樣的敵手,雙方的攻防交戰,也是互有勝負,一時間,還真不好說倒底誰能贏得這場沒有任何名義的交戰。
戰事越來越激烈了,雙方傷亡的人數都在直線上升,令我食不甘味夜不安寢。然麵對我,強生卻始終溫和微笑,百依百順,仿佛激烈的戰事不存在一般。每日三餐,散步喝藥,甚至我有時無理取鬧亂發脾氣時,他一準出現在鳳儀宮,哄我寵我微笑著看著我,耐心細致的仿佛我是一個三歲的孩童。要不是他不用睡覺,經常通宵達旦的處理軍機要務,我簡直都不知道他怎麼能應付得過來。
“痛,我不要你給我通經脈了,嗯呀,痛,我不要了。”我又開始哼哼唧唧的跟強生討價還價,因為他堅持每天在我入睡前來給我推宮活血。
“這樣你好得快,搞不好武功都能回來。”強生皺眉,俊朗的臉上卻仍然帶著關切的笑容。
我撇撇嘴,“我要武功做什麼,我這輩子都不能離開你了,誰還敢欺負我,哼,笨。”
“要是我欺負你呢。”強生的笑容中帶著一絲邪邪的意味。
“你欺負我,那就讓你欺負唄,我反正練上一輩子也打不過你。”我冷哼一聲,故意將雙手攤開,門戶大開朝他靠去,“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強生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兩尺,“我哪裏敢打你,你打我我還得把功先散了。”
我越發得意了,哈哈大笑著往他撲過去,“那好,改我打你,我要練練我的天魔掌。”
“苜,你不要得寸進尺啊。”強生臉色微微一變,“你若是再過來,我怕十層的無量訣都壓不住了。”
“死童男,說什麼呢。”我恨恨的收住勢子,一屁股坐在軟榻之上,“滿腦子齷齪思想,哼,不跟你玩了。”
“你說什麼?死童男?”強生氣不打一處來,他最聽不得這個外號,“要不是,要不是,哼……你最好給我識相點,反正你這一輩子也別想離開我,我當不當童男可是由我決定。”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怎麼,你要對我用強?”
強生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與平日威猛強悍的樣子差了個十萬八千裏,恨恨道,“苜你等著,等我收拾了韓清揚,我再來收拾你,你遲早是我的人,哼。”
一聽到韓清揚這三個字,我就心如擂鼓,渾身跟乏了勁一樣,怎麼也強不起來了。我很想他,但是又無能為力,這種無可奈何幾乎逼瘋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我勸不動韓清揚——他這麼做固然有爭天下的一麵,也是為了有名正言順要挾強生的借口。正如他自己所說,無論是放棄我或者帝王的尊嚴,他都不再是韓清揚,不是那隻讓我愛到不能自已的臭狐狸!!!
我怔了怔,小聲道,“強生,你們能不能不要打了,我心裏實在難受。”
“苜,這次可是韓清揚欺負到我頭上來的,這世上我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將我大哥一生的心血如探囊取物般拿走?”強生有點惱火。
我狠了狠心,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那我呢?你能為了我,放棄這場戰爭嗎?”
強生複雜的看著我,語氣低緩,“苜,你是要逼我到何種境地?無論我放不放棄,這場仗都是不可避免的。他要這天下,也要你,我哪怕用這天下換你,怕是也不會讓我如願。”
“如果能換呢?”我決心已下。
“換,”強生果然如我料想般不假思索,“失了你,贏了天下又如何?”
“那好,拿了玉璽和虎符,我們去找韓清揚。”我站起身來,眼神堅定的看向強生,“隻要你不嫌棄我已為□□,下半輩子,你就讓我吃定吧。”
“今生無悔,死而無憾。”強生金眼陡然迸發出璀璨無比的亮光,一把抓住我的手掌,聲音都有點磕絆,“苜,我等了你這句話,足足等了十二年,終於天可憐見,讓我等到了。”
……
當我和強生同時出現在韓清揚中軍大帳的時候,頓時引來了小小的騷亂。強生武功雖然強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畢竟還是人,不可能帶著我悄無聲息的接近敵方主帥而不被發現。然而韓清揚的四名貼身暗衛看到我的時候,都震驚無比,“皇後娘娘,你,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