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的這兩個月的時間裏，北陽廠又多了許多消息，都是說廠裏的職工去向的。回來後，感覺到處人心浮動，分到好單位的人們高興得整天喝酒，分到不好單位的唉聲歎氣，神情沮喪，什麼樣的都有。
雖然工廠麵臨搬遷，但學校、醫院、廣播、電視台等還正常運轉。李越是五年級班主任，回來後學校就開課了。
這天剛下課，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走廊裏向他走來。
“葉根子，怎麼是你！”李越驚訝地叫了起來，“給我送工錢來了？”
就見葉根子笑著，說家裏有事，他被分到油田去了，可能要搬家。聊到幹活的工錢，葉根子說，那個包工頭老黃黑著呢，現在幹活的工人都沒發工錢，他父親催要多次了，還是拖著。李越苦笑笑，也不便說別的，兩人依依惜別。他班級裏的孩子，很多圍在四周巴眼看熱鬧，走廊裏一片嘈雜。
才過了兩天，步行上班路過派出所時，感到氣氛不對，密密麻麻的人堵在派出所門前，嘁嘁喳喳地議論著什麼，還有人伸頭張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李越因為有課，急勿勿趕路。到了學校還沒上完課，校長就來敲門了，臉色陰沉著把他叫到校長辦公室，隻見裏麵坐著幾位民警。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認識葉根子嗎？”
“認識，什麼事？”
“你昨天上午在哪裏？在做什麼？”
李越感到語氣嚴厲，“怎麼？”
旁邊的校長接過話茬兒，說他昨天上午有三節課，一直與孩子們呆在一起。隻聽民警介紹，葉根子死了，李越腦子“嗡”地一聲，好象沒有了知覺。民警再問什麼就記不清了。等民警走後，校長對他說，因為葉根子來找過他，還有欠薪的事，所以民警來了解情況。還布置向全校的學生征集信息，凡是有看到、知道葉根子情況的，都要及時向公安部門報告。
夏文文是李越上師範的同學，畢業後一起分到了北陽廠的子弟小學，也當班任,倆人在一個學年組辦公室裏，隔著幾張辦公桌。李越批作業的時侯，見她班的兩個孩子被帶來，小聲問著什麼。又領著兩個孩子出去了。有同事說，到校長室去了。等夏文文回來了，別人問她，她隻是搖頭，什麼也不說。
過了一天，辦公室裏沒人了，夏文文坐到旁邊，盯著他，小聲說，她班的兩個孩子看到凶手了。李越問怎麼回事，夏文文叮囑別對外亂講，然後講了經過。
原來，那天上午，她的班級第三節是體育班，兩個孩子跑到廠區的道邊，那兒有兩個黃泥大水塘，在哪兒摳泥巴，摔泥大餅子、捏泥人。正玩的起勁，就聽很脆、很沉悶的兩聲響，見隔著水塘另一側的沙土道上，一個水桶腰的男人站在哪兒，舉著一隻槍，正順著筆直的道路向很遠的地方開槍。兩個孩子嚇得趴在水塘裏，生怕被發現，其中一個還機靈地偷偷瞅了一眼，見那人閃身進了道旁的林子，不知去向。雖然不認識他，但記得模樣。當班任傳達有知情者要舉報時，兩個孩子找到夏文文......
晚上回到居民區，吃完飯後，在屋外聊天的人們說議談紛紛，有的說，葉根子的老婆跟鄰居馬二的老婆好，兩家的關係非同一般。白天，馬二老婆就在他家，還看到葉根子從山下買菜回來，後來，好象有人找，又騎摩托出了廠區，下山了。有人問是不是有什麼仇人，知情的都說沒見他跟誰吵過架，為人挺好的。
人心浮動地過了半個月，這天中午，李越上班路過派出所，見又是人頭攢動，連遠處的牆根下也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原來案情有進展了。李越禁不住好奇，駐足觀望。見遠處的公路緩緩開來兩輛車，前麵一輛是公安局的小車，後麵一輛是帶鐵柵欄的囚車，臨近人群停了下來，派出所裏也迎出來十幾個民警。從囚車裏下來一人，麵色臘黃，腳上戴著鐐銬。有人嘀咕，“是馬二。”也有不知情的，交頭結耳地問怎麼回事，李越支著耳朵，聽了個大概。
馬二跟葉根子家都住在廠區，是鄰居，經常相互串門，不知什麼時侯,馬二跟葉根子的媳婦好上了，葉根子出門在外時，倆人在房前屋後、附近的林子、地頭處，經常幽會。葉根子的媳婦倒沒想更多，隻是馬二情不自禁，總想著長期跟她好。聽審訊的警察講，馬二殺人的事，葉根子的媳婦沒參與，也不知情。也有人說，可能是馬二自己扛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