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陣子,廠領導在職工俱樂部召開了大會,宣布了廠職工分散搬遷的政策。那天,李越有課,沒能參加,但沒有課的同事都參加了。開完會後回來的同事跟沒有參會的講了大致的內容,幾個辦公室裏炸了窩,人們興高采烈、搖頭歎氣或是神情麻木的,什麼樣的都有,亂成了一窩粥。
最終,李越是弄明白了,廠裏的職工要被分成十幾夥,但基本原則是,從哪個地區來的,回哪個地區去。此外,從林業地區來的,都被分配到油田去。他的同屆同學王生是從林業局來的,看他高興的,嘴都合不上了,搖頭晃腦的,從一個辦公室竄到另一個辦公室,把於麗氣的用手指直戳他腦門,“有點出息吧,遇著點高興的事在心裏就放不住,非得表現出來,樂得找不著北了。”夏文文在一旁也笑他。隻有李越坐在角落裏的椅子上,很是鬱悶。因為按這個分散安置方案,他要回到雙鶴市去了,那兒是煤產區。要時真的回到哪兒去,是下井還是做什麼別的工作,真讓人沒法想。
他記得聽父母說過,年輕時在濱江市工作過,應該回濱江才對呀,怎麼要被分到雙鶴市去?是不是弄錯了?以前,當他們弟妹四個還很小時,坐在坑頭上時,對他們講過,父親說他原先在山東聊城縣的村子裏,是裁縫,會做衣服。母親是遼寧省昌途縣的,是個有文化的高小學子,後來他們走到了一起,組成了家庭。現在想來,他們倆個地域跨界那麼大,是怎麼認識到一起的?怎麼又去了雙鶴市?不是說還在濱江市呆過兩年嗎?有好的多疑團沒解開,但願會有什麼意外的轉機,他也能去濱江那樣的地方。
晚上回到家,母親說確實在濱江市呆過,但沒有在哪兒落過戶口,隻是接受培訓,學習結業後去了雙鶴市,在哪兒安的家。再後來又報名審核通過後,來的北陽廠。母親說這些時,他聽得心裏熱一陣,冷一陣的,最後知道沒戲了,隻好聽天由命了。
報名去濱江市紡織企業十萬綻的人很多,都是年輕未成家的,年歲大點的都是托人走各種關係才報上的名。李越父親隻跟個別科長能說上話,比不上那些跟廠領導關係硬的,所以,連名都沒報上。隻好看著那些幸運兒去了濱江市。時不時的,那些去上的人還抽空回來看父母,跟大家說濱江市如何的好,高樓大廈燈紅酒綠的,聽得李越腦袋都大了,羨慕得心裏象打翻了調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
後來,廠裏通知,綏肇地區承諾接收了,又搬走了三十多戶。沒幾天,就有人回來,哭喪著臉,對街坊鄰居說真不想走,想回來。原來,國家改革開放,發展民營經濟,縣裏不太多的化肥廠、針織廠、製衣廠等都黃了,都給私人承包了,現在外麵沒有純國家撥款開資的工廠了。他們這批人有被分到養雞廠的,實在安排不了,就讓看守閑置大院大門,還有分到鄉下放馬的......也就頭幾個月開資,應付一下縣裏的領導,過幾個月就沒人管了。聽到這些,沒搬遷走的職工們眼睛都直了。要是搬遷去好地方好單位還算興運,要是去綏肇這樣的地方,還不如呆在山溝裏不出山了,不管怎樣還有國家按月撥款開工資,心裏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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