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時候,南也即將北上。那天在家門前清澈的魚塘邊,細小的水草正反射出明亮的光點,梧桐綠葉如涼傘。
南也靠著沈悅肉墩墩的肩膀,眼前清晰地浮現出如碎瓷般的中學時光的片段,她深情地說:高中為了提高一點成績,煞費苦心,更拚盡了全力,幸運的是我們沒有被高考大軍的鐵蹄踩碎,踉踉蹌蹌活了下來。
沈悅聳著肩笑。
椰子,不要這麼認真嘛!我會難過的,然後呢……?
我不在的時候,假如有個人能夠容忍你像豬一樣的吃,陪你出入各種小吃店,那你就從了吧!不用問我的!
沈悅憋嘴壞笑起來,大家好久沒這麼輕鬆過了,她敞開心扉大笑的樣子有些痞子氣息,痞子是帶引號的痞子。
椰子,我不像你,既漂亮又溫柔,有那麼多的男生傾慕,但是,有句話叫心寬體胖,放心吧,我是個樂觀主義者。
南也點頭,心裏還是有一萬個不放心。
她又說:其實,中學幾年作為最了解你的人,我至今摸不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你的心是個怪獸,但願大學裏有另一個怪獸解開你的秘密,我看看你的怪獸長什麼德性,是七隻腳的母雞還是八隻腳的山羊。
南也眯起眼,內心有了不規律的悸動,麵帶羞澀,說:我想會的。
周勤最終填了本省的誌願,南部xx醫科大學,人體解剖專業,前幾天錄取通知已經寄到了學校教務。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你一直不讓我在你麵前提起他,今天我想你不會反感了吧!他那麼喜歡你…沈悅在毫無鋪墊的情況下突然談到了周勤,語氣舒緩,格外平靜,儼然與她平時嘻嘻哈哈說話的風格不沾邊。
沈悅提到的這個人讓她心裏隱隱悲傷,深深的吸口氣,空氣灌入身體,潮潮的,悶悶的,猶如高度酒精劃過留下的後遺症。想起他初次強吻她的情景,強壯的臂膀蠻狠的抱著她柔軟的腰,嘴唇沉重的壓著嘴唇毫不放鬆,有種可怕的窒息的感覺,恍惚間耳邊傳來骨頭萎縮和皮膚龜裂的聲音,令她那般驚慌失措,甚至短暫的絕望,拚命掙脫了好久才甩開他。
是的,今天她不會反感了,隨著她的北上,故事該告一段落,各自過新的生活。沈悅解脫了,再不用替周勤將厚厚的情書偷偷摸摸遞給她,告訴她晚自習後,操場邊由東向西第七棵大梧桐下,不見不散…沈悅當然不會白幹,事情辦妥後,周勤定會將她最喜愛的巧克力親自恭送手上。顯然,沈悅的胖也有周勤的一份功勞。
愛一個人沒有對錯,更不需要什麼充足的理由,一個愛字足夠,給別人一次機會的同時自己也獲得了一次機會。可是有的人待在一起兩秒鍾,空氣就會變得沉悶。她跟周勤待在一起的感覺十分奇怪,自己沒有把握機會的欲望。
周勤報考醫大本不是什麼爆炸性的新聞,班裏同學盡人皆知,這會傳到南也耳朵充其量算作老掉牙的舊聞,她竟然驚訝的目瞪口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周勤曾和她談過自己的願望:上國內最好的建築大學,當一位頂尖設計師,設計享譽全國乃至全球的建築藝術品。多麼偉大的報複啊!為什麼那麼信誓旦旦的想法說變就變呢?!更沒聽過他對醫學有興趣,而且還是人體解剖學,聽著令沒有專業崇拜的人惡心甚至頭皮發麻。
說實在話,我很感謝他喜歡過我,那些青澀的感覺畢竟伴隨我渡過了人生中一段最枯燥最忙碌的日子,我會完完整整封存在記憶深處,不管時間多久,都不會改變原味,此刻,我隻願他學醫路上走的順利。
說話間南也眼神跟著雲彩飛向湛藍裏,露出滿滿豁達的暖意。
哎呀!周勤雖然沒有得到你的愛,但是聽到這話肯定會被感動死,愛人的人往往等對方一句暖心的等到花兒都謝了也不見得等的來,這個世界上能入南美女法眼的男生太少了,周勤他若知道你中肯的評價,也該知足了。
沈悅望著藍天閑雲慨歎。
好了好了,饞貓,說了這麼多真分不清你是誇我還是罵我,咱們的青春才開始,寶貴的時間不要荒廢了,你我都有一顆樸素的心,堅持初心,一切會有的。南也輕輕拍打沈悅溫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