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認識我?”我很驚訝,還打算業餘上手接一單做做兼職,正躍躍欲試,突然被人揪出老底兒,這,這,太讓人羞愧了吧!
我有意無意地遮住自己半張臉,“您來過我們醫院?”
我猜想,是不是她女兒被我們醫院收進了監護室,我腦子飛快地運轉,在找這個名字,陳曉露,陳曉露……有這樣病情的人我在至今為止的工作中並沒有遇到過啊,若是有,我肯定會很有印象的。
“真的是你?”陳玉芬的表情很難形容,那還用說,換做任何一個我曾經的病人家屬或親戚朋友看到我在這裏幹這事,肯定都是和她一樣的表情及心情。
“那個……”我站起身,椅子在身後發出吱呀的聲音,我想還是算了,我老老實實做我的醫生,就別出來坑蒙拐騙了——知道我是醫生的人肯定會這麼認為,太有損醫院的形象,這是我的鐵飯碗,要是被不懷好心的人曝光,我還怎麼回去做我的醫生!
我現在腦子高速運轉想的就是如何為自己開脫的說辭了。
我都想好了,就說我是巫嬸的親戚,我不過就是幫他詢單,有本事的是她,跟我沒關係,我能管得了我的親戚是做什麼的麼?
陳玉芬也站起身,上前就捧住了我的雙手,“高醫生,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們娘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要走也是我先走,能拿我的命換都行,隻要你能救活她……”
她說著說著情緒湧上來,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就雙腿矮了下去,要給我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我連忙拽她的胳膊拉她起來,我急的一頭汗,“陳阿姨,您女兒這情況醫學上根本沒有先例,按照民間的說法,是三魂七魄沒了。”
“對對對,”她胡亂點著頭,“她就像是被勾走了魂,是這樣的,你說得很對!”她緊緊抓住我的雙臂,“高醫生,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曉露她的魂魄被誰勾走了啊,我要我的曉露啊!”
她大哭起來,梳得一絲不亂的發髻也蹭歪了,散落幾縷頭發,黑發中藏了不少白發,肯定都是這些日子急的!
我替她把幾縷頭發別到耳後去,把她扶到椅子前,“您先別急,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慢慢想辦法,您先緩緩,緩緩氣。”
我教她跟著我深呼吸幾下,她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我又把花茶端到她麵前,她喝了那杯茶。
“高醫生,你說該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得想想辦法。”
是得想想辦法,這辦法還不是我能想得出來的。
不過——倒是可以這樣來想,那些抽別人魂魄的人是想拿魂魄幹什麼用呢?杜天財在甘翠微的授意下抽取小萬的魂魄,他們目的何在?
對了,除開杜天財,還有什麼人會這種抽取人魂魄的惡毒法子?
要是還有人會,他也不會得到巫嬸那麼高的評價,還天才呢!
我為陳玉芬續上一杯花茶,隨便聊聊似的問:“您做什麼工作的?”
她摸摸頭發,重新把掉落的幾縷頭發挽進發髻中,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可能不會記得我,我們都穿一樣的衣服,梳一樣的頭,連行為舉止都是培訓過的一樣的……”
她這麼說,我不由得仔仔細細地看她,試圖找到一點記憶。
“今天早上我還見過你,”她給我提示,“在宋宅。”
啥?
“我是後廚的傭人。”
宋宅!!!
我的心咚咚地重擊了兩下以警示,原來真的事杜天財搞的鬼!別的地方我就不敢肯定了,在宋宅裏做這種事,不是他是誰!
我試探著問:“我看宋宅裏有個杜大師,您沒有去找過他?”
“主家禦用的大師,怎麼會理我們這種傭人,”陳玉芬低下頭,“我找過他一次,他告訴我不用擔心,說我女兒命中有此一劫,會好的。他說了之後倒是越來越糟,到現在也沒好轉的跡象,我就當他是在敷衍我,也不好再去找他,被主家知道了不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來這裏找巫嬸肯定不是杜天財介紹來的,據我的觀察,巫嬸之於杜天財,就像貓之於老鼠,她是他的天敵,老鼠一直躲著貓,巫嬸倒是一聞到他的氣息就來勁兒,抓到手了又不吃,就是玩。
“您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誰介紹您來找巫嬸的?”
“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她以前來找過巫嬸,說她能招鬼魂,讓我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招到曉露。如果是黑白無常勾了她,那肯定是回不來了,也好叫我心安。”
哪有什麼黑白無常這種鬼差。所謂黑所謂白,都是無常。這才是黑白無常。
“您先坐一會兒,我去看看巫嬸恢複好了沒。”
我幾乎是飛奔過去的,“巫師姐,巫師姐,”我使勁搖晃她,“杜天財害過的人找來了,你一定要出麵打他個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