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堅持:“我想帶上。”
他的這幅樣子格外可憐,我歎口氣,什麼也不說了,跟著他轉道去他家,在小區樓下,他駐步,對我說:“你不用上去,就在這裏等我吧。隻是拿一張照片而已,我很快下來。”
我點點頭,在他家樓下站定,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著下班時間車多人多的馬路。
幹等的時間過得特別慢,5分鍾過去了,他還沒下來,15分鍾過去了,難道他找不到照片放在哪裏?20分鍾的時候,我不安起來,蹬蹬蹬衝上樓去。
使勁拍門,沒有反應。
幸好我上回住這裏,李萌萌給了我鑰匙。
開門的時候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真,劉豪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已經沒有知覺,手裏拿著注射器。
太傻了!
確定他還有正常呼吸後我鬆了口氣,仔細觀察現場,他應該是想給自己靜推某藥物,怕承受不了疼痛而先給自己注射了安定,還好,他沒有順利完成,現在隻是睡著了。
我將所有的東西收起來藏好,劉豪還在沉睡,我打開電視機等他。
晚間新聞正在報道城西女屍案的最新進展,看著看著,我窩在沙發裏的身子不知不覺地直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新聞上說,抓到凶手了,凶手是張芳的一個同事。
他追求張芳不成羞惱成怒就殺了她。
這麼說,不關劉豪什麼事啦?
新聞裏提到,導致張芳死亡的重要原因是頭上的重擊,來自一種鈍器,凶手說那是他隨便在路上撿到的半截鋼筋。
張芳死後,為了不引起同事和她家人朋友的懷疑,他謊稱張芳答應了自己的追求,他們正在全國各地旅遊,他發的一些旅遊的照片全是p的。
更詳細的細節新聞沒有披露,好像劉豪完全沒參與過這件事似的。
我翻出廖警官的電話,猶豫了半天,還是撥了過去。
問到這件案子的最新進展,廖警官簡單說了幾句,和新聞的報道沒有什麼出入,我假裝不是很在意地說:“凶手知道張芳的家在附近嗎,怎麼偏僻就把她埋在那裏了?”
廖警官說:“臨時起意的侵害案,當然哪裏方便埋哪裏。”
這麼說,凶手將掩埋屍體這一動作也承包了,不是他做的事,他為什麼要攬在自己身上?
這時候,劉豪醒了,喊了一聲我的名字,廖警官在電話裏問了一句:“你男朋友?在約會?”
我連忙否認:“沒有沒有,哪有什麼男朋友約什麼會!是我同事。”
“哦,現在還在加班?”
“恩,正準備下班。”
“明天周末,你們休息嗎?”
“當然休息。”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說:“破了大案子,我們周末也難得休息,要不明天約個時間?你想知道什麼隻要我能說的……”
我剛好想到那句“不約,叔叔,我們不約”而麵帶微笑,餘光瞥見劉豪發瘋似的在找我藏起來的東西,將家裏扔的叮咣響,我顧不上講電話,大吼一聲:“你幹什麼!”
劉豪衝上來抓住我一頓搖晃,“東西呢?你把我的東西藏到哪裏了?給我!給我!”
“你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別悄悄的死啊!有種你別打安定再推!有種你跟我上警察局去!”
劉豪跟瘋了似的,拿起東西就砸,像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
他自己的家,他愛砸什麼砸什麼,我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發泄完了,總會消停的。
他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說:“幸虧你沒死成,不然白死了。剛才我看新聞了,張芳的那件案子好像已經結案,凶手也抓到了,奇怪的是,他承認屍體是自己埋的,整件事情看起來毫無漏洞,好像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什麼,你說什麼?”劉豪打斷我的話,又吼了起來。
他和我想象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反倒是消失的恐懼又回到了他身上。
“將我完全撇清了?你說凶手已經伏法了?”
他的恐懼越來越滿,滿到從身體裏溢出來,像瘋長的藤蔓抓綁住他整個人,麵目都被嚇得變了形:“不,不,不……”他跑到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在自己身上比劃,學醫的知道在哪裏下手最直接。
我倒抽一口涼氣:“劉豪!你幹什麼?沒聽到嗎,這件案子和你沒關係了!”
他額上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哭喪著臉,“我下不了手。”
他將長長的水果刀塞在我手裏,哀求道:“你來吧,快很準地紮下去,要一刀致命。”
水果刀泛出冷冷的利光,晃了下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