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萬生歎了口氣,朝我的右手投來目光,“因為這個,你的護身符。”
我的手腕上戴的正是我的“祖傳”銀鐲。敢情剛才他往我手上戴的是這個!
它回來了!
奶奶說這是辟鬼邪的,失落的這幾天我都遭遇了些什麼啊,我算認識到它的重要性了。
“那個快遞員,是惡鬼指使的。隻要你戴著銀鐲,他就不敢靠近你。”萬生也告訴我,我的銀鐲確實有辟鬼神的作用,接下來聽他告訴我,我會被纏上是因為那晚在外科樓的天台上我手上的銀鐲不小心傷到了惡鬼,惡鬼懷恨在心,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害我去死。
“他是跳樓而死的,所以——”
沒錯,每次他都引誘我去跳樓死掉,剛才他想殺死我就有很多種方法,掐都能掐死我,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跳樓情結幹嘛非要拖我上樓頂去死。
不僅大費周折,還有諸多變故。
隻是——“這個時候你怎麼在這裏?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他默了一會兒,像是在做某個決定,然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熟悉的電流再次躥起,我的整個身子都戰栗起來。
他的麵色也微變,不由自主地抽搐,像是強忍著痛楚。對我而言麻酥酥的電流,在他身上好像是施刑。
他說:“你如果稍微有點攻擊性,我就不會隻是這點反應,你很有可能把我震得魂飛魄散。”
“為什麼?”
我今晚在他麵前說的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在他麵前,我突然變成了好奇寶寶。
他飛快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自己想。”
當然是因為我和我的銀鐲啊,可是我想知道的是,銀鐲隻能辟鬼邪,為何會傷害他?
萬生翹起長腿在沙發上坐下,“你的護身符隻對你有用,隻要你一直戴著這個鐲子,他就不敢再來招惹你,所以你要記著,不要讓他趁虛而入。”
“那也不一定,這個鬼很聰明的,他知道先搶走我的鐲子我才會虛,他隻要再故技重施不就行了。”
聽了我的話,萬生的臉上浮現尷尬之色,嘴巴動了動,沒說出什麼話來,伸出腿腳撥開地上滾落的雜物。
一個人,怎麼才能完全hold住兩種完全不同的角色?我之前接觸的萬生有比較重的強迫症,他不會一屁股坐在淩亂的沙發上,也不會用腳扒開地上的雜物,連坐都是雙腿並攏,雙膝平行,雙腳保持一致。
見我盯著他的腳發愣,他又說:“先把臉上的傷敷一敷,屋子裏亂成這樣,在你的室友回來之前好好收拾收拾。”
我在外科樓天台上第一眼見到他的正臉時,他猝不及防地呈現在我麵前的就是現在這個角色所有的眼神。
我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萬生嗎?”
難道他有人格分裂症?
我剛想到這裏,就聽到他說:“雙重人格,你是不是這樣判定我?”他嘴角噙上一抹笑,“我是我,萬生是萬生,如果我是人,還會怕你的銀鐲?”
他不是人……
“你可以把嘴閉上,不用這麼誇張。”
……
他倒是比較坦蕩,基本上我問啥他答啥,我以為他不是人,必定是鬼,可他說他也不是鬼,他和鬼有本質的不同,鬼已經死了,而他還沒死透。沒死透的正確意義在醫學上叫做:這人雖然昏迷不醒,但是還有微弱的呼吸心跳。
他是遊魂。
簡單通俗地說,他的本尊是個重度昏迷患者,簡稱活死人。
他的身體不知道現在在哪個地方插著心電監護,如我所在的科室裏所有的病患一樣,他的家人還期盼著什麼時候奇跡能出現,他能夠醒過來。
至於他現在為什麼是萬生,在我所不知道的遊魂界存在著一定幾率的幸運事件,幸運兒們能找到契合的身體附上去,在別人的身體裏存活。
從他那裏我終於知道我這個體質為什麼愛招惹人們口中的“鬼邪”了,我是國際通用版,遊魂們都愛我,誰都能上我的身!
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愛夢遊並不是因為惡鬼上身,是遊魂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