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傷害他,他隻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不被老天爺寵愛的孩子……你不能打他!不要打他!
我掙紮著想要發出聲,難道我的聲帶也受損了嗎?好像嘴巴不是我的,心裏使勁要叫點什麼出來,一點聲都發不出。
在這狹窄的樓道裏,我聽到瘋子粗重的喘息聲,揮出拳頭時伴隨著的喉頭的爆發聲……
我在心裏呐喊:萬生,我讓你走開,聽到沒?
“砰!”地一聲響起。
是有人倒地的聲音!
萬生……我摸到牆壁,努力地睜開眼想要看清402房門的方向。我的手機在屋內,我隻要進了屋,關上門,打個電話,這個瘋子就可以被抓走了。
胡亂抓一通,終於抓到了門框。
一隻手捉住我的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問:“你沒事吧?”
緊接著,我感覺自己被拉進了一個安全的胸膛,跟隨著他一個轉身,砰,門在耳邊被帶上。
溫熱的胸膛裏有顆心咚咚咚地跳著。
“沒事了。”他說。
我深深地深吸幾口氣,才努力讓自己不再那麼恐懼和害怕。
萬生贏了,萬生竟然打贏了……
“他人呢?”我想問這麼一句,可才發出第一個字的音,後麵的氣息就飄走了,我的心想堅強,氣息卻太誠實。
他知道我想問什麼,說:“跑了,不會再來了。”
他抓起我的手,套了個什麼東西在我手腕上,雙手將我推開我一直賴著的地方,問:“有沒有哪裏傷著了?”
一陣麻酥酥的電流擊中我的四肢百骸。
我清醒了許多,使勁眨眼,目光漸漸清明起來,一瞬間所有的感官都有了感覺,臉上的痛火辣辣地燒得很真切。
“你——?”
眼前的這個人還是那個太平間拉屍體的孤獨症患者嗎?他目光一點也不遊離,透著自信和勇氣,身子不再如一張被裹緊的被子那般縮起,而是姿態軒昂地站著,一身貼身的黑色皮裝使他看上去越發簡潔幹練,渾身上下不再冒著洗不掉的傻氣。
關鍵是,他剛才打跑了一個瘋子。
我沒親眼看到,卻是親耳聽到的,打鬥那麼利落,隻是我慣性地以為吃虧的會是他。
一個人怎麼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麵貌?
這個念頭又讓我恐懼起來,怎麼突然間這麼多人瘋了,一定是這個世界瘋了。
不……會不會其實真正瘋的人是我呢?
“別傻愣著了,把這個敷在臉上。”不知道何時他已經去冰箱取了冰塊又拿了毛巾包上遞過來。
我呆呆地看著那包冰,外表波瀾不驚,腦子裏已經混亂到不行。
他將冰推過來,一碰著我的臉,我就呲了一聲,這才接過冰塊,按在臉上。
“不行,得讓警察抓他……”我找到我的手機,用肩膀駕著冰包騰出右手,正要撥電話,萬生的手一揮,手機從我手上滑落。
在落地之前他竟然輕鬆地接住了。
“你幹什麼?”我驚懼。
“不要報警。”他兩隻修長的手指夾著手機遞過來,“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不要對外人說起。”
“為什麼?”我說:“他要是再回來怎麼辦?他要是再去害別人怎麼辦?”
“不會的。”他答得很肯定。
“為什麼不會,你能保證得了?”
“是不是我說能保證你就不再那麼害怕?”他看著神色驚慌的我,重複道:“他不會再來找你。”
“為什麼?”
他不是沒得逞麼?他不是說閻王要我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