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憤然離家,決定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這個滿是屈辱的地方,但心裏還是免不了一陣茫然。我今後應該何去何從心裏一點底都沒有,二舅跟舅媽確實待我很好,但畢竟自己已經為他們帶來了如此多的煩擾,我不想再為他們本來溫馨卻因我起漣漪的一家,增添一絲攪擾。
此時看著自己單薄的身體,覺得自己是那麼無助,如果猴子在就好了,猴子!我猛然想起剛才的夢境,猴子似乎在暗示我些什麼,夢中他一直指著衣櫃,難道是衣櫃裏的遺物?我忙把背包裏的東西全倒了出來,把我自己的幾件衣服擱到一邊,仔細地翻起了猴子的遺物。但猴子的遺物也沒多少,除了一個紅色的月餅盒,其他便是日常更換衣物,在工地上收拾的時候,衣物都是我自己一件件地折疊起來的,我可以肯定藏不了什麼東西。我把紅色的月餅盒拿到跟前,端詳了起來。
盒子呈正方形,上麵斑駁鏽點和摩擦的痕跡布滿了上麵的蓋子,蓋子上模糊的印有“香港某某月餅”的字樣,對於廣東人來說,這樣的盒子都熟悉得很,幾乎每個人家裏都有那麼幾個,外表沒什麼特別。我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盒子,然後把它放在了地下,想用手掰開蓋子時卻發現可能由於長時間沒有開啟過而導致蓋子的接縫處生了鏽,任我如何發力都掰不開,最後三腳貓叼來一段截樹枝,我沒有來得及去詫異三腳貓如此的通人性它便拐著走到稍遠的地方躺了下去,像是休息。
我把樹枝稍尖的一頭插入蓋子的接縫處,在身邊隨手拿了一塊大小合適的石頭砸在樹枝的另一頭。沒幾下,盒子和蓋子便有了明顯的分離,我放下石頭和樹枝,用手輕輕一掰便把盒子打開了。看到盒子裏麵的東西,我嚇了一跳~藍色的“五人頭”(舊版一百元麵值的人民幣)厚厚的用橡皮筋紮成了三捆,大概有三萬塊之多,猴子什麼時候有那麼多錢的?他怎麼得到此次龐大的一筆錢的?要知道那時候的三萬塊是什麼概念,那是普通人家十年八年的所有開銷,一般人家的年收入也不過寥寥幾千幾百,猴子還隻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距成年都還得再呆過幾月,哪有什麼能力去弄到這樣的一筆錢。我心裏的疑惑在腦裏泛濫,但任我如何的天馬行空也想象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晃了晃頭,刻意暫時地不再去想巨款的事,把錢全部拿了出來,檢查起盒子裏剩餘的物品來。拿出了錢,盒子裏麵還有一本筆記本樣子的本子和一包白色的粉末狀的東西,我用手拿起白色粉末掂了掂,足有半斤之多,此時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因為眼前這“白色的粉末”的形狀對我來說,實在熟悉不過,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我把“白色粉末”的包裝打開了一個小口,用食指點了一點粉末放到鼻子上一聞,頓時心中的疑惑明朗清晰了開來~這形狀,這顏色,還有最特別的是生菜似的淡淡味道。小時候,二舅的胃病經常翻發,痛起來呲牙咧嘴,在床上翻滾不停,到處求醫而又沒有見好轉,後來也不知道聽誰說的,用“白粉”可以減緩痛感,二舅便托人買了些許回來,每逢胃痛時,便叫我關上門,趕我回房間,便和著煙抽上幾口,便見他似乎疼痛全無一樣舒服得癱軟著不動,眼睛翻白。那時候我經常躲在門後偷看,看著二舅神秘的表情和反常的動作,心裏覺得很害怕。後來二舅聽說這東西是毒品,很容易上癮,便就不再抽了,改換了西藥,但二舅那時候的那種“沉淪”恐怖的樣子一直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我顫抖著把錢和白粉放回了盒子,拿出了那本本子翻閱了起來,本子裏滿是些陌生的名字,後麵用括號注明住址。我仔細地用眼睛尋搜著,看有沒有我能看懂的訊息,果然在我翻閱了幾張之後,我看到了一個我熟悉的名字~薛振明,再看地址,確實是我所認識的。薛振明是在猴子的鄰村,按輩分,猴子應當叫他叔叔,聽老一輩對他的評價,他不務正業,是附近出了名的地痞,平時裏,除了偷雞摸狗、欺善怕惡,三十幾歲來就從來沒有幹過正事,每個人都視他為“神台貓屎”,他還有一個外號叫“蛇仔明”,因為此人的毒癮極深,長年在毒品的殘害下,已經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