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筱妍想了再想,覺得還是要及時探聽下龔虛夜的心思:“你說,萬一以後有個姑娘向你表白,藏霧會不會直直地站在你身旁聽著,然後還順帶評論下這姑娘表白的套路是不是很過時或者說是不是很有文采?”
龔虛夜聞言,雖然很想忍住,但是實在是自製力有限,淺淺地笑出聲來,好一陣才在傅筱妍的瞪視下停了下來,悠悠地開口:“嗯?你說的是哪個姑娘?”
傅筱妍心虛地將眼神躲了躲,低低地回答:“假設啊,我不說了是‘萬一’麼!”她在別的事上麵都挺膽大的,可偏偏在這件事上生就了一顆少女的心,覺得驟風暴雨式的著實不適合自己,細水長流型的才是她心之向往,而細水長流勢必得有深厚的感情作為基礎,這需要一個漫長的積累過程。她正努力著讓自己的情意“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般的進駐到龔虛夜心裏去。當然,這對於她這樣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來說著實是有些難度的。
龔虛夜笑容可掬地從那疊紙裏抽出一張來,不鹹不淡地講:“藏霧做事向來有分寸,”末了帶笑的聲音低回在房中:“況且,我喜歡平實的姑娘。”
傅筱妍眼前一亮,因為她著實不是個有文采的人,故而聽到龔虛夜說不愛此款的姑娘時,心中頓時一陣激動,剛想出口問怎麼個平實法時,卻被端著一隻四角雕著木芙蓉的紅木托盤走了進來,上麵擱著筆墨以及一壺清茶。
這著實是一壺清得不能再清的清茶,傅筱妍盯著白瓷茶盅的白開水一眼,一口飲下,方才的口幹稍稍得到緩解。藏霧用著一張萬年不變的晚娘臉對著她,約莫是覺得她大晚上的打擾龔虛夜休息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其實後來仔細想想也難怪藏霧要生氣,試想本來沒有他的打擾龔虛夜指不定下完棋就早早上床就寢了,藏霧自然也可以早些去休息,可她一來必然要延遲龔虛夜的就寢時間,這就勢必造成藏霧休息時辰的延後。沒的覺睡對於一個人來講真是太殘忍了,而更慘無人道的就是沒有懶覺睡。試想你剛剛睡出點意思來,就有人殘忍地打斷你,不僅摧殘了你的身體,更在情感知覺上對你造成巨大的傷害,真是身心上的雙重折磨。
藏霧看了眼攤在龔虛夜案前的信紙,將硯台擱下,拿筆熏著墨汁,略有疑惑地問:“穀主這麼晚了還要寫信?”傅筱妍望了眼窗外,怎麼他們才談了那麼一會卻已經那麼晚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龔虛夜將紙鋪好,瞥了眼傅筱妍,歎了聲:“嗯,阿妍讓我代她寫封信。”藏霧正要遞上去的狼毫筆在將要碰上龔虛夜的指尖時驀然又退了回來。
傅筱妍疑惑地瞅著他,沒有發現龔虛夜眼中劃過的笑意轉而化作與她一般的困惑同樣看著藏霧。
藏霧先是狠狠地剜了傅筱妍一眼,傅筱妍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哪根筋又崩斷了,隻聽他聽不出情緒的公式化口吻對著龔虛夜講:“不如讓屬下代勞吧?”
傅筱妍張大了嘴,對於藏霧會主動幫自己忙這件表示難以置信。
龔虛夜則是停頓了下,看著藏霧堅定的深思,歎了聲便無可無不可地說:“這樣……也好。”說完便將手伸了回來,將麵前的一疊紙遞了給他。
藏霧將筆墨紙硯移到一旁的桌子上,涼涼地問:“你要寫什麼?”傅筱妍好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藏霧又提醒了聲才如夢初醒,戰戰兢兢地將方才跟龔虛夜的話複述了一遍,而且特意去掉了些沒用的內容,因為她知道藏霧著實也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隻是待他落筆完成後,傅筱妍端看這封信實在說不出半句話來。
信上短短地隻寫著:“三日後,景家莊‘望湖亭’一聚,勿忘。”
這是藏霧唯一一次替傅筱妍寫信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