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姬的話猶如一支利劍,不著痕跡地刺了過來,一貫沉穩冷靜的屠冷月,也不禁微微變色。再看旁邊陸蘇,此時蹙緊了眉頭,若有所思。各門派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極其微妙,這一刻是友,也許下一刻就是敵。若陸蘇聽信了毒姬之言,兩派站在同一陣線上,局勢將對飛花穀大大不利。
知道其中厲害,屠冷月立即反駁道:“天山師祖的幻空掌,素來不傳女弟子,當年隻授給孟卷塵一人,我飛花穀中,包括穀主在內,無人會此掌法。再說,此掌隻能使對手內力枯竭,而龐遠山和龐遠橋兄弟,分明連血都被人吸了去!這等邪門招術,怎麼可能是天山師祖的幻空掌!”
這一番解釋,顯然不能讓毒姬信服,她冷哼一聲,道:“到底學沒學,豈是你一句話就可以下定論的?自五十年前孟卷塵失蹤後,就沒人再見過這套掌法,若是有什麼人在這幾十年間偷偷練習,功力必然勝過以前數倍,說不定已經到了能吸血的地步呢?”
屠冷月氣得臉色發白,見毒姬是鐵了心要把這件事往飛花穀身上扯,她的語氣也生硬了許多:“你若硬要說是,就拿出證據來!”
毒姬也道:“你若說不是,你也拿證據來!”兩人的言語間儼然已經有了火藥味。
一旁的菁兒不敢插話,將目光投向陸蘇,指望他出來說句話調解一下。此時陸蘇心中,正隱隱覺得此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倉促之間,卻說不上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飛花穀和五毒派間隔閡已生,他站在任何一邊,都意味著和另一派即刻翻臉,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思前想後,他慎重道:“兩位前輩,龐氏兄弟莫名慘死在此處,尚不知青楓派是否知情,不如我們先到慕容山莊,將此事告知青楓派,問清前後情況,再細細分析?”
屠冷月本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毒姬過多糾纏,當下點頭道:“就照陸少俠所說。”另一邊,毒姬見陸蘇的態度似有保留,也不再咄咄逼人。
念及一隊人馬還要趕路,帶著兩具屍體著實不便,陸蘇隻好取下龐遠山胸前銀鏈,隨後叫了軒轅門弟子進來,將龐氏兄弟合葬在洞中。昔日英雄,如今化作一塚荒墳,幾捧黃土,讓人心中好不悲涼。
幾人嗟歎了一番,這才陸續出洞,隻見樵夫正軟綿綿倚在旁邊,痛苦地捧著那隻中毒的右臂,旁邊兩派弟子,雖麵有同情之色,但也無能為力。樵夫看到毒姬走出洞來,慌亂的眼神裏頓時重聚光彩,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湊到她的腳邊。
毒姬冷冷看他一眼,伸手在袖中探去,眾人料想她必定是要為樵夫解蛭毒,都略略鬆了一口氣。誰料,隻見毒姬手臂舞動,銀光一閃,有什麼物事在半空飛起,灑過一道紅色的光霧。樵夫“啊!——”地高喊一聲,隨即痛苦不堪,滿地打滾,鮮血染紅了他的半邊身子。再定睛一看,毒姬手持一把銀色小刀,上麵沾著殷紅血跡,她竟將樵夫中毒的右臂生生削下!
所有人的臉色都瞬間大變,屠冷月和陸蘇更心驚不已,毒姬此舉,表麵是報複樵夫之前言語,實則是對兩派人馬進行試探。現在誰出手相救,誰就是宣告與五毒派為敵!權衡利弊,兩人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樵夫在麵前淒慘呻吟,竟都沒有半點反應。見他們如此,兩派弟子哪敢妄動,紛紛別過臉去,不忍再看,方瓊正要把孩子的臉埋入懷中,突然奇怪的發現,那孩子已經看到此番情景,隻是眼珠滴溜溜轉了一下,絲毫沒有懼怕之意。再望向那可憐那樵夫,血流不止,連呻吟的力氣也慢慢消耗怠盡,蜷在地上不停抽搐,他身下的草坪已經盡被染紅。張知秋看得兩眼發直,頭上青筋直暴,隻覺得滿腔怒火,幾乎就要噴薄而出。
毒姬環視一圈,這才慢條斯理地對黃衫丫鬟吩咐著:“小幽,去給他上藥。”小幽立刻上前,為樵夫點穴止血,並在傷口撒上藥粉。樵夫仰麵躺在地上,氣若遊絲,再也動彈不得,隻剩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毒姬。
毒姬冷冷道:“適才我說,若真在洞裏見到鬼了,出來就饒你不死。如今證明你所說不虛,我也言出必行!”她特意在最後一句話上加重了語氣,屠冷月和陸蘇聽了都是心中一緊。這次慕容山莊的聚會,五毒派雖然人少,但卻是教主毒姬親自出馬,她手中的毒物,隻怕能抵過幾十條壯漢。此時,毒姬的話語半是泄憤,半是示威,分明是叫飛花穀和軒轅門休要不把她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