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渴了很久,徐子蕎咕咚咕咚灌了大半壺的水,才放下水壺,歪著頭,像是在思考容寂的問題:“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在這裏?”容寂陰沉的目光掃過徐子蕎額頭結痂的擦傷,皺眉問。
“學校放學了,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蕎蕎就睡著了,醒過來就在這裏啦!叔叔說等爸爸媽媽給他們錢錢,我就可以回家了。”徐子蕎咬著手指說,“哥哥,你可不可以讓我爸爸媽媽快點來呀?我想回家……”
果然是綁架。
“你看到那些人的臉了嗎?認不認識?”容寂回憶了一下,門口守著的人,似乎並沒有蒙麵。
徐子蕎乖巧地搖頭:“不認識。”
心下一沉,容寂覺得喉嚨有點緊。
七八歲的孩子已經有辨別的能力,不遮臉,說明這些人不在乎被她看,綁匪都是怕死怕坐牢的,他們不在乎被被害人看到的理由隻有一個,死人……永遠不會指認他們。
“哥哥,”徐子蕎踮起腳尖,伸手似乎想摸容寂的臉,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遠,“哥哥,不要生氣。”
看著那隻雪白的小手,容寂鬼使神差地朝她伸出一隻手,好在倉庫低矮,兩個半大的孩子一上一下伸出手,麵前能夠碰觸。
徐子蕎伸長了手臂也隻能握住容寂的一根手指頭。人體的溫度就像一把打開內心掩藏不安的鑰匙,水汪汪的大眼睛,瞬時眼淚洶湧,嘟著嘴說:“哥哥,蕎蕎想回家。”
“你叫喬喬是吧?”容寂緊握著拳頭,放緩語調,“不能哭,外麵的叔叔聽見你哭就不讓你爸爸媽媽來找你了,知道嗎?”
徐子蕎立刻住了口,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哥……哥哥,我怕……”
她不懂什麼是綁架,但是她知道害怕,之前一個人在這裏,她還能夠忍耐,如今有一個人可以傾訴,心裏的委屈和恐懼,再也藏不住了。
小孩子的眼淚就像火星,濺在心上,燙得他哆嗦:“‘喬喬’是吧?你別怕,我去幫你找人,記住,不要哭。”
“哥哥!”像是知道容寂要走,徐子蕎握住容寂的手突然用力。
“乖,我很快回來。”容寂朝她安撫地笑了一下,然後抽回手,躬身小心翼翼地離開。
誰也沒有發現,這裏曾經來過一個少年。
這一帶多種樹木,四下無人,除了偶爾有部隊拉練,很少有外人來。容寂是翻過了一座大山,徒步走回軍營才找到救兵的。那時候,得知他失蹤一天一夜,他的父親容國勳已經在營部坐鎮了一天一夜。
“啪”!容寂被帶到容國勳麵前,一個毫不留情的巴掌迎麵而來,打得容寂頭昏眼花,很快,口鼻之中,鮮血直流。
“我容家沒你這樣的軟蛋!”容寂還來不及站穩,容國勳一腳紮紮實實地踹在他腹部,見容寂疼得蜷成一團,容國勳又氣又恨,“逃兵!容寂你小子真他媽給你爹我爭氣!你他媽是我們容家唯一一個逃兵!我他媽這輩子沒這麼沒臉過!小兔崽子,你不是脾氣擰著呢嗎?啊?三個月部隊生活就受不了了?要不是你現在還不是軍人,老子保準送你上軍事法庭!一顆槍子兒都是便宜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