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沒有見到方若軒,這天當她又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邵平也不禁愣住。
她看上去比前段時間憔悴了很多,幾天光景而已,她竟變的蒼白憂鬱,掩不住的悲傷流轉在雙眸之間。他心裏一疼,伸開雙臂擁住她,而她……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空,綿軟的倚在他懷裏。
他嗅著她身上的馨香,感覺到一切不真實,半開玩笑地說:“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你永遠都這麼沒力氣,我就可以永遠這麼抱著你。”
方若軒意識到這樣不妥,慌亂地從他懷中掙脫,背過身去,又慌亂的擦拭著眼角滲出來的淚。
這兩天眼淚似乎特別多,眼眶盛不下,總是要滿滿的溢出來。
邵平從身後扶著她的肩,對她家發生的事他也知曉一些,沉默許久,他還是不放心的問道:“這幾天你過的怎麼樣?聶宏駿他……有沒有找你麻煩?還有……你女兒她……”
“他不會找我麻煩了……”她眼睛望著窗外,一群歸家的白鴿飛過,她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邵平心裏一陣欣喜,“難道他……同意離婚了?”
“沒有,”她搖搖頭,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不過我已經從聶家搬出來了……”
“你搬出來了?”他又轉憂為喜,“你找到地方住嗎?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了。”她微笑看著他,笑容中既有感激,又有比朋友更進一步的溫情,“邵平,你已經為我的事費了太多心思,以後別再這樣了,好嗎?讓我輕鬆一點,也讓我少一點愧疚……”
“你這個傻瓜!”邵平的手指輕輕點在她額頭上,對她笑道,“我願意幫你,願意為你付出,你用不著有負擔,這些都是我願意做的。”
她看著他,這個情景似曾相識,不知是多久之前,似乎也有這樣一個男人,他有溫柔的笑容,他寵愛她包容她的一切,他也會拿手指輕敲她的額頭,叫她傻瓜。
她閉上眼睛,搖搖頭,心中責怪自己的不爭氣……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是忘不掉聶宏駿。
她還記得那天從家裏搬出來,她沒有什麼行李,隻帶了一個背包,沒帶錢,沒帶幾件衣服,藏在背包最深處的,是那個褪了色還纏著發烏的紅線的戒指。
她最寶貝的戒指,恢複記憶後被她最先扔掉的東西,她又像撿寶貝似的撿回來。
撿回來後她緊緊握在手心,再也沒有人能奪去。
聶宏駿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家裏又是一股刺鼻的尼古丁的氣息。他冷冷看她一眼,對她的決意離去也是束手無策。
那天玲姐也來了,若不是這個養母的勸說,或許聶宏駿依然不會放人,依然會像從前那樣把她囚禁起來,隻要她在他身邊,什麼樣的手段都不重要。
“宏駿……”玲姐早就與他溝通過,那天更是說的語重心長,“我看不如你們分開一段時間,對兩個人都好。你們兩個,現在根本就是兩根繃的緊緊的弦,一不小心就要斷掉,最後還是兩敗俱傷。”
他沉默著不說話,心底裏極其抗拒這種對話。
她算什麼?方若軒的繼母,又不是他的親嶽母……況且,她對聶家的恨,應該是他們方家人中最深的。
當年聶甄打傻了方槐,她是最直接的受害人,本以為可以跟著方槐做名流太太少奶奶,誰知大廈一夜傾,她的名門夢也破碎,還要負擔亡夫的幾個孩子的生活。
若不是聶甄,她現在應該生活的很美滿,很幸福吧……
所以當初對聶宏駿和方若軒的感情,她是反對最強烈的一個。這些年親眼看到他們木已成舟,知道再反對也沒有用,又被歲月磨平了棱角,才肯勉強接受他。
而他聶宏駿,又豈是這麼由人擺布的。
他瞥了玲姐一眼,隻是淡淡的幾個字,“我不能讓若軒離開我,她是我的人。”
“可再這樣下去,對你們兩個都沒有好處。”玲姐盡力從中調和,“宏駿,你不如先暫時放手……若軒這個孩子我了解,她重感情,你們又是從小到大的情分,她怎麼可能真的不要你,不要你們的婚姻?”
“她這次……也許隻是鬧鬧脾氣,畢竟你之前那樣傷害過她,你總得讓她有個理由發泄吧!”
“宏駿!”玲姐見他還是沒反應,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就算你不為你們兩個想,你也為小桃想想……現在這種時候,孩子得了這種病,最需要的是媽媽陪在身邊!更何況……”
她挑起眼睛看看聶宏駿的臉色,繼續說,“更何況若軒之前也得過這種病,她明白該怎麼照顧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