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齋堂(1 / 3)

聶宏駿臉色陰沉,與這晴好的天氣格格不入。方若軒疲倦的窩在床上,隻拿被單裹著身子,一動也不想動,靜靜看著他起身穿衣,係好領帶,看著他倒一杯咖啡,翻開桌上的報紙,看著他嚴肅冷靜,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安排公司事項,竟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幽幽歎了口氣,傳在他耳朵裏,變的刺耳無比。他最不喜歡她這種垂頭喪氣的樣子,他曾惡狠狠對她說,以後見了我,隻準笑!

可她無法笑的出來。聶宏駿回頭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安排著她這一天的日程:“今天你去齋堂,看看我奶奶。我讓阿龍送你去。她上次跟我說她想你了,所以你最好在那裏陪她一天,下午的時候我過去接你。”

“我……”她本想拒絕,她疲憊的恨不得粘在床上。可再一想,這樣必然要激怒他,後麵又不定要惹來什麼暴風驟雨,便勉強答應著:“嗯,本來我……我也打算去看看婆婆了。”

“有這份心就好。”他不冷不熱的說:“別像你們方家其他人,忘恩負義!”

方若軒生氣的瞪著他,半晌,她唇邊恨恨的吐出一句話:“聶宏駿,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他眉毛高挑,臉上又浮現出那種譏諷的神色:“我過分……很好!方若軒,沒有我,你大哥現在不知要被多少債主追殺,沒有我,你姐姐就被拉去做舞女抵債,沒有我,你們方家家破人亡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沒有我……”

“沒有你……”她咬著牙,眼中淚光閃爍,“沒有你,我現在可以好好的活著!”

他冷笑:“嗬,你現在不算活著嗎?”

“我現在和死了有什麼兩樣?”

聶宏駿的目光變的冰冷,兩眉間漸漸擰成一個死結,他的兩片薄唇上下扇動,卻沒有聲音,像是在演一幕充斥著憤怒與悲傷的啞劇。

他走到她跟前,托起她的下巴,滿滿的戾氣散發出來:“方若軒,不要說‘死’,你現在比死人強多了。你還能有一口氣在這裏跟我鬥嘴,可我爸爸呢?隻能一個人躺在那塊石頭碑下麵。”

“躺在那裏的,豈止你爸爸一個人?”方若軒並不避諱他的目光,反正無論怎樣做都是錯,她已不在乎再受他一次羞辱。“我爸爸……也在那裏陪著他呢!”

“方槐是咎由自取!”他衝她大吼,“他打死我爸爸,就該在那裏給他陪葬!”

“究竟是誰先對不起誰,你比我更清楚!”

“閉嘴!”一個響亮的耳光甩了過來,方若軒頭一昏,本來半擎著的身子如同失去支撐的橫梁,重重倒在床上,半邊臉已經紅腫起來。

她淡漠一笑,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她吧。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她從前聽人說過,男人打女人是容易打上癮的。

這倒最好不過了,他最好一巴掌把她打死,給她個徹底的解脫。隻要說到他父親和她父親,他必定是這種無法控製的情緒,像迎著風勢的森林大火一發不可收,曾經是罵,或在床上讓她難堪,現在變成了打。

真好……她笑著,再惹怒他一點點,他可能還會親手殺了她吧。

可是從小到大,他哪裏舍得打過她一下……

方若軒一動不動,沉默半晌,聽到他的聲音又如聖旨般落下:“讓徐媽找塊冰,把臉敷一敷。我可不想我奶奶再找我興師問罪。”

她換了衣服,敷了冰塊,紅腫消退了些,不細看應該不會發現異樣,況且聶宏駿的奶奶年事已高,眼睛也花了,隻要她小心一點,蒙混過關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