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定後,喜鳴好奇問道:“殿下與堅叔怎知我來了鳳歧?”
高穆歙看著喜鳴若明月般坦蕩的眸子,其中的憂傷之色已淡了許多,人也比在漁福鎮時精神許多,心中很是感慨:喜鳴到底與一般女兒家不同,心性堅強如鬆柏,雖說再難有比國破家亡更慘之事,然喜鳴並未就此頹唐下去,她已挺了過來。此時聽到喜鳴問話,他忍不住笑道:“你今日住到長青客棧二樓的客房後,是否在窗口打量過王府?”
喜鳴點點頭,恍然說道:“王府圍牆後的大樹上果然有人!整條長林街的動靜果然都被他們收在眼裏!”
堅叔聞言笑道:“公主聰慧,如此快就看透了其中訣竅。”
高穆歙笑著接道:“王府的護衛回稟說,有行跡可疑之人在長青客棧打望王府,說起衣著打扮時怎也未想到會是公主,直到護衛勾出樣貌輪廓後,我和堅叔都嚇了一跳,不知公主何時竟來了鳳歧。”
喜鳴聞言不禁臉上一熱,嘿嘿笑道:“我見王府圍牆修得如此高,忍不住多打望了幾眼。”
高穆歙了然的點點頭,笑道:“你這身打扮與之前大不相同,若是走在街上猛然撞見,恍然間還真不易認出。”
高穆歙自回到鳳歧後,緊皺的眉頭就未鬆開過,然此時坐在書案後的高穆歙卻是眉目舒展、笑意盈盈,堅叔看得一笑,插話問道:“公主此時冒險到鳳歧,可是有事?”
聽到堅叔的問話,高穆歙這才想起,看到如今平安的喜鳴,自己隻顧著高興,竟忘了喜鳴冒險到鳳歧,定然是有事。
喜鳴聽了堅叔的話卻很是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此次到鳳歧的目的。
堅叔和高穆歙都看出了喜鳴的為難,兩人對望一眼,堅叔又說道:“公主有何事不妨先說出來,若有為難之處,大家可一起想辦法。”
喜鳴想了想,說道:“殿下,堅叔,我在商邑時聽到傳聞,說是韓淵鄭季意以徐國換取分封,隻是太宰大人誓死反對,所以王上已將分封之事擱下了。我這次到鳳歧,本是想請天子主持公道,還我鄭氏鄭國。”
高穆歙與堅叔聽得麵麵相覷,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喜鳴見狀心裏已有底,於是接著說道:“隻是今日我已在鳳歧轉了一天,聽到坊間都在傳,天子已鐵了心要分封韓鄭二人,以換取徐國大利。然後傳聞還說,太宰大人昨日已醒,天子已去探望過太宰大人,分封之事隻怕就在這幾日了。事情既然已至此,我想的是,隻怕見到天子也無甚用處了。”
堅叔聞言又轉頭看了看高穆歙,隻見高穆歙正皺眉沉思,過了半響,高穆歙似下定決心,抬頭問道:“公主,你是否已想好,定要從韓淵鄭季手上奪回鄭國?”
喜鳴看著已然是一臉肅穆的高穆歙,不由一怔,想了片刻答道:“我自是想要複我鄭國,隻是……”
高穆歙看喜鳴神情,已明白她話中之意,於是接著說道:“公主,以如今鳳歧的情形,想要父王助你取回鄭國,已是不可能之事。”
喜鳴臉上閃過一絲絕望的悵然,隻是很快又神色如常。
高穆歙看得不忍,隻是他與喜鳴相交時日雖不長,卻早已看出喜鳴性格堅韌,且善於審時度勢,又聰慧過人,於是繼續說道:“公主若真想要取回鄭國,還需從長計議才好。”
喜鳴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從長計議?該如何從長計議?
堅叔聽到此處,卻已明白高穆歙的意思,看到喜鳴茫然的樣子,他溫聲插話說道:“公主,殿下所言極是——如今鳳歧府庫空虛,王上一心想要以分封韓鄭二人,換取朝貢大利,自然也就不會助你取回鄭國,若公主真有意取回鄭國,確是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