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他以為自己死了,心裏一定很難過,恨不得隨自己去了吧?

這些年來,他因為自己,與自己最好的兄長為敵,將兄長逼死,他的心,一定很痛吧?

這些天來,他眼看著心愛的女子就在眼前,卻已經不再記得他,他一定很痛苦難受吧?

鷲天啊鷲天,對不起,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可我卻什麼都不能夠為你做,甚至,連記住你,都不能夠為你做到。

我欠你,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裏,女子難受得低下了頭。

“傻瓜,”心靈相通讓朱鷲天馬上明白了亦妝心中的愧疚,他溫柔的將女子擁入懷中:“不要說對不起,永遠都不要說!能夠遇上你,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能夠把你找回來,能夠永遠和你在一起,哪怕付出再多,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啊!”

“亦兒,我愛你,很愛很愛你,請你,永遠不要再離開我了!”男子的聲音,喜悅中帶著哽咽,哽咽中帶著懇求。

“鷲天!”女子渾身一震,再也忍不住回抱他,低低的喊:“我也愛你!”

風吹雲淡,月兒高高的掛在深藍的天幕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籠罩著這一對緊緊相擁的人兒,鬆濤陣陣,仿佛在為他們高興,仿佛在為他們祝福。

血腥味道依舊濃烈,但那一瞬間帶來的衝擊已然消退,看著緊緊相擁的男女,聽著他們的深情表白,那些憨厚的山民們心中忽地升起一陣感動,多少女孩子眼中都情不自禁的盈滿了淚,卻再也沒有一絲嫉妒,隻要深深的羨慕和祝福。

小小的晨初夾在兩人之間,都快要窒息了。

可是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說道:“爹,娘,親親!”

皇陵。

朱翼天陵前,朱鷲天和亦妝靜靜的站著,旁邊的小人兒仿佛也感染了那種悲傷的氣氛,嚴肅著小臉不說話,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陵墓,心中有疑惑,卻不敢問出口。

爹和娘的神色好奇怪啊!

低下身子,將籃子裏的祭品一樣樣拿出來擺放好,又點上香,帶著晨初拜祭,看著老太監將香火插在香爐上,朱鷲天靜靜的望著皇陵,許久許久,才出聲:“皇兄,我帶亦兒來看你來了!你看到了嗎?她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我終於找到她了,還有我跟她的孩子,晨兒!”

朱鷲天低頭看向晨初,晨初乖乖的走到朱鷲天身邊,叫道:“爹。”

“晨兒,這是皇伯伯,來,給你皇伯伯磕個頭請安!”朱鷲天微笑著對晨初說道。

晨初眨眨眼睛,不是很理解,但也乖乖的沒有問,依言上前跪下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脆聲說道:“皇伯伯,我是晨初,我給您請安了!”

晨初磕完頭乖巧的回到父親身邊,靜靜的呆著。

朱鷲天回頭看向亦妝,見她默然站在那裏,安靜的看著前方,暗暗歎息一聲,說道:“亦兒,我和晨兒在外麵等你。”

亦妝無語,朱鷲天黯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拉著晨初轉身走開。

曾經,他很恨朱翼天與他搶奪亦妝,可是這一刻,斯人已逝,他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或者,能夠看到亦兒好好的活著,皇兄九泉之下,也終於可以瞑目了吧?

站在台階下,朱鷲天回頭看向那起伏的山巒,心中百感交集。

“爹爹,”晨初看了看皇陵,又看看朱鷲天,終於忍不住問道:“剛才我們拜祭的,真的是親大伯嗎?”

朱鷲天聞言一怔,繼而一笑,揉揉他的頭:“傻小子,當然是你親大伯了。”

“可是,為什麼爹爹你姓朱,伯伯卻姓皇呢?”晨初迷惑的問道。

朱鷲天輕輕的笑了,低下身子溫柔的對晨初說道:“你皇伯伯當然是跟爹爹一樣姓朱了,至於你為什麼叫他皇伯伯,因為,你皇伯伯,曾經是執掌天下的九五之尊,是一代明君。”

“你的意思是,皇伯伯他是皇帝?”晨初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的,你皇伯伯他是皇帝,是一個難得的好皇帝,也是一個好哥哥!”想起那些久遠的歲月,朱鷲天滿是感慨。他不想讓孩子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隻願意讓他知道那些曾經的美好。

“哇,原來伯伯他這麼厲害啊。”晨初眼睛都亮了。

“是的。你伯伯他很厲害。”朱鷲天微笑。

“那爹爹你呢?你又是做什麼的?你是不是也很威風?”晨初眼睛晶亮的看著朱鷲天,一臉的興奮:“爹爹,給我講講你和皇伯伯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