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靜!
夜深沉,風蕭瑟,月如霜!
血霧彌漫的山村,死一樣的寂靜,隻有風吹過鬆林,發出一陣陣濤聲。
活著的所有人都瞪大了驚恐的雙眼看著亦妝,渾身冰冷,無法思考,深心處,隻有一個詞:“惡魔!”
是的,惡魔。
這些淳樸的山民,何曾見過這樣殘忍的屠戮?
一切,早已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所以他們全都當場驚呆了。
無視眼前的血舞,無視那一聲聲慘叫,無視一切。
這一刻,亦妝依舊保持著最後的刺殺姿勢,鮮血從敵人的心髒流下,漫過冰寒的刀身,浸染了她如玉的手。
可是她卻像一點感覺都沒有一般,一動也不動,保持著那個姿勢。
晨初先前一直被亦妝緊緊的按著身子埋頭在亦妝的懷裏,此時早已憋悶不已,最重要的是,這慘叫過後突兀出現的死寂讓他好奇之餘又生起擔憂。
爹和娘不會有什麼事吧?
心中忐忑,他再也顧不得亦妝的命令,睜開眼睛,扭過小腦袋,正要朝後麵看去,不料朱鷲天已走到亦妝身後,用寬廣的肩膀擋住他的全部視線。
“die。”晨初仰起頭看著朱鷲天,擔憂的叫了一聲。
朱鷲天摸摸他的頭,朝他溫柔一笑,並沒有讓開身,而是擔憂的看向亦妝,心痛的問道:“亦兒,你怎麼了?”
如果說,前一刻,他心裏還有醋意,那麼這一刻,他的心裏,就隻有滿滿的擔憂和心痛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亦妝的不妥。
她的臉色太蒼白了!
這絕對不是因為屠殺而產生的,也絕對不是因為虎子的死而產生的。
曾經多次與她並肩作戰的朱鷲天知道眼前這些人的死,是絕不可能讓她如此失態的,而虎子,也許先前虎子的死的確觸怒了她,但是,絕不會讓她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波動。
是的,激烈的情緒波動。
與她心相連的朱鷲天自然可以感覺到她冷漠的麵容下,那激烈得仿佛快要讓她支撐不住的情緒波動。
朱鷲天擔心了。
亦兒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她會這樣?
聽到朱鷲天的叫喚,亦妝渾身一震,緩緩的轉過頭來,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張精致絕美,妖嬈絕代的麵容,冷漠瞬間冰破,激動,顫抖,思念,愛戀,委屈,心痛,各種各樣的情緒在她臉上紛呈上演,不知覺間,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亦兒。你怎麼了?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傷到哪裏了?”朱鷲天感覺到她深深的愛戀,心魂顫抖,驚慌不已,連忙從上到下檢查她是否受傷,看到她握刀的手全是血跡,以為她手受傷,慌張的抓住她的手,便輕輕擦拭那些血便顫抖著問道:“是不是手受傷了?不要怕,我馬上幫你包紮傷口,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可是下一刻,他卻呆住了,那擦拭幹淨的手,完好無缺,哪裏是受傷的樣子?
還不待他回過神來,亦妝已經抽出手,撫上他的臉,潔淨柔軟的手,帶著點點腥紅,那樣溫柔的撫上男子的臉,畫著他的眉目,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的滑落。
那悱惻纏綿的深情,那樣熟悉的眸光,讓朱鷲天心魂一震,忽地想到什麼,渾身一震,激動的看著女子,緊張急切的喚道:“亦兒,你,你都記起來了?”
一定是,她一定是記起來了,要不然的話,她又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他?
這些天來,他雖然也感覺到了她對他的變化,但那始終都無法與以前相比。
而如今,她是那樣的激動,以至於整個人都顫抖不已,她又是那樣的喜悅,以至於滿滿的深情怎麼都無法阻擋。
亦兒,我的亦兒,你終於想起我了嗎?
“鷲天。”女子淚濕的眼帶著歡喜帶著愧疚深深的看著眼前男子,“是的,我記起來了,我都記起來了。”
是的,就在執起屠刀的那一刻,那封閉已久的記憶大門忽地轟然打開,她仿佛看到自己身處皇宮,夜色深沉中,她聽到顧清華的死訊,心如刀割,為救香香奮起殺戮,最終卻還是沒能把她救起,還連累了朱鷲天,更差點命喪深宮,從此成了一隻被禁錮的鳥兒。
前生,今世,一幕幕,一出出,如電影,在她腦海裏回放,直到墜崖的那一刻,嘎然而止。
“對不起,鷲天,讓你擔心了這麼久,對不起,沒有能夠早點把你想起,對不起,……”看著麵前的朱鷲天,她心裏說不出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