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勝真的觀察了會水市好幾天,有時候又覺得充滿希望,這裏好像正在尋覓出口,有時候又覺得連小猛拉都不如,畢竟,小猛拉處處都晃動著金錢膨脹的氣息。她深切地認識到,並承認自己這輩子都走不了正道了。她做了一件事,徹底改變了畢竟一群人的思路:哪裏最難,就先突破哪裏,戰爭才靠打,戰役都靠談。遇水淌過去,永遠比繞路找橋梁簡單過癮得多。
她的反撲紅星場計劃第一步,就極度的刺激:找鋼哥老婆談判。婉兒一聽就躲得遠遠的,嚷著要退出,直接分錢走人。嚴敬狠費了一番功夫才安撫住她。
沒想到,畢勝談成了:先請鋼哥老婆召集回鋼哥賭場的小弟,大概有三十幾個人。他們熟悉所有的所有老客人,老敵人,老對手,甚至老情人。她的目標是,先拿回紅星場所有地下賭場的生意,在這個欠缺戰略的地方,先用她在緬甸那一套熱帶叢林法則,速戰速決。
條件是,從此鋼哥老婆什麼都可以不用幹,每月分成15%。
但是,啟動需要本錢,任何莊家都要有成本保底。
經過一天的協商後,大家達成一致:所有人都入股,啟動資金就是那80萬。畢勝火速聯係到黑市換彙的蛇頭,很快搞定。
可是這點錢仍然有點緊張。
“你不是有很多錢嗎?畢勝姐姐!”婉兒看明白了大家疑惑的眼神,替大家問。
畢勝笑了,兩手一攤,“沒有,我就隻有那5萬。”在緬甸,她學會的最大本事,就是虛張聲勢,臨危不懼,那裏的每個中國人和緬甸華裔都會這套。
“操!那怎麼夠?”畢竟脫口而出。
“我有。”一直沒有言語的老張開了口,“我存了兩萬,真的。”
大家都沉默了。畢竟翻著白眼,空氣凝滯。
“我有。”一直沉默的畢葉打破了寧靜。
大家目瞪口呆。
“三姐,你蹲監獄蹲出問題了哇?剛剛出獄,哪來的錢?”
畢葉笑了,露出不屑的神色,似乎等待一個追問,好讓她向眾人亮出身份。
畢竟得到暗示,握住畢葉的手,“姐,我就曉得你這麼多年不簡單。你大概有多少錢?”
畢葉掰著指頭飛快地算了一下,“大概80來萬。”
眾人炸開了鍋,像聽神話。
“在哪裏?”
“目前沒有,得讓人送來。”畢葉說。
大家一片噓聲。
畢葉料到大家的反應,還是有些不滿,“你們哪個坐過牢?曉得監獄裏麵的硬通貨是啥不?”
大家一陣驚愕。
她看向森娃,“森娃,你不是蹲過看守所嗎?給你三次機會,猜一下。”
“煙,錢,就這個嘛。”森娃的舊事被提起,有點猝不及防,撓著頭說。
“監獄和看守所不一樣,女子監獄更不一樣,錢在監獄沒用,因為規定額度有限,存再多也用不了。煙不那麼受歡迎,女人抽的不多。再猜猜。”畢葉好像興奮了起來。
“女人用的……”婉兒哈哈笑了,“該不會是衛生巾吧?”
“說對了。不過我比別人聰明,做的生意遠遠不止這些。對了,知道我怎麼減刑的嗎?”畢葉興奮起來。
大家安靜了。
最初,在監獄中的畢葉和監獄外的畢葉沒什麼區別,怯懦而懶惰,充滿迷茫。於是毫不意外地,她長期被罰掃地、掃廁所,給監室每個人洗內褲,給監室送飯,甚至還要被同性戀老犯人(也不知道本來就是同性戀還是進去成了同性戀)的騷擾。
可是,慢慢地,她發現了這裏麵蘊藏的商機。
監舍內關押著不同省份的犯人,有些犯人喜歡吃辣,有些犯人則常常將辣椒視為天敵。於是,她每次送飯時,都用牙膏盒偷偷裝滿一盒幹辣椒。那些喜歡吃辣椒的湖南、四川新犯們開始向她示好,也用了方便麵、衛生巾,甚至新鞋子來交換。沒錢的犯人,就記在賬上,用其他方式還,比如幫她幹活。
一開始,她不知道幹活這種東西怎麼用,後來她開竅了。她把監獄服裝廠的活也折算成分數,比如一次辣椒折算為幫她訂多少顆扣子。從此,她手上屯了很多貨,和很多工作時間,這些,都變成了硬通貨。而且,監獄工廠的活可以累積積分,換來改造獎勵,即減刑。有些手腳不利索的犯人,便會帶辣椒、衛生巾、方便麵之類的硬通貨來找她幫忙。
監獄裏,女犯人們的衛生巾嚴重不足,常常因為沒有可以替換的衛生巾,而連續幾天都用同一片。在監獄有小賣部,犯人們可以填寫購買卡,然後由監獄每個月統一購買好發給她們,都是從犯人家屬送來的錢和她們掙的微薄酬勞裏扣除。沒錢買的,監獄也會發,但一個人一周隻能拿到兩片衛生巾而已,量多的人根本不夠用。
而不同犯人能花的錢,又是分等級的,犯人處遇分成三個檔次:嚴管級別(入監不足半年的新犯,違規違紀的頑危犯人),每個月隻能買100元,普管級別的犯人可以買200元,寬管級別的犯人每月購物400元。於是,畢葉屯的貨有了翻倍漲價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