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暴雨般的暴打之後,他們失去了意識。他們記得桌子上的錢被一洗而空,像裝白菜一樣,被掃進一個塑料袋裏。
為首的一個人,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他一腳踢在情緒最激動的森娃臉上,然後在畢竟的臉上晃了晃,待她驚嚇到發出嗚嗚的求饒時,他才獰笑著把腳收回去。
“你們幾個,記住,記住我這張臉,”他把那張毛孔出奇地粗大,刀疤像條蜈蚣一樣初期地猙獰的臉湊到他們麵前,“我叫大力,大力出奇跡的大力,你們記住,紅星場是老子的。老子觀察你們好久了,在我們地盤上賣貨,沒有警告過你們?再敢在這兒做生意,就沒這麼便宜了。”
說完,又提了嚴敬一腳,然後把他的眼鏡踩得粉碎,再把殘廢的鏡架架在他臉上,發出瘋狂的笑。不過,沒有電影中那樣,對現場的美女——婉兒施暴。婉兒楚楚可憐地看著他,發出嗚嗚的聲音,畢竟很佩服她,貼著膠布還能發嗲。
大力獰笑著,捏著她的臉,“嘿嘿,哼你媽筆,蠢婆娘,老子對女人沒興趣。”
森娃和嚴敬倒吸一口涼氣,將屁股緊緊夾住。
待他們走後,四人忍著劇痛挪到一起,彼此用僅能活動手指相互解開了繩子。森娃捂著斷掉的肋骨,嚴敬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婉兒此刻竟然不哭了,破口大罵。
“對不起,你們跟我回去吧,我會跟我爸說實話,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同夥。”畢竟的嘴腫得很高,撕扯得很痛。
四人進門後,吃了一驚,家裏也是四個人,比之前多出來一個短頭發的女人,看起來比畢竟大不了多少。這四個人對他們四人的處境也表示同樣吃驚。
“小姨,你們這兒也打仗了?”阿頌依然麵不改色,一邊嚼薯片一邊問。
隻有畢需驚叫起來,直跺腳。
“幺妹,你咋了?”那個多出來的女人突然反應了過來,吃驚地問。
畢竟一聽聲音,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三姐!”
畢葉出獄了,提前了兩年。
畢葉竟然長胖了,不,應該是壯了,那種一臉橫肉、肩寬背闊的壯,實在不知道她這12年都經曆了些什麼。她看著渾身是傷,相互摻扶的四個人,一臉失望,“嘖嘖嘖,看來,我還不如不出來呢。”她說完,把畢竟拽過來,“別動,我看有沒有骨折、脫臼。”說完,嫻熟地摸畢竟的關節,疼得她哇哇直叫。
那是個怎樣的相逢場麵?大姐畢勝買回一大堆藥品、膠布,三姐畢葉幫他們正骨、清創,清理傷口。森娃斷了三跟肋骨,嚴敬手脫臼了。畢需一直在唉聲歎氣,於是,阿頌不停告訴爺爺,這在緬甸,真的很正常。看著這樣“正常”的外孫,畢需的唉聲歎氣愈發慘烈了。
大家在哼哼唧唧療傷的兩天中,被畢葉的傳奇驚得大跌眼鏡。
畢葉跟畢竟很親近,她總是單獨和她呆在一起,像維護著兩人之間某個巨大的秘密。
“幺妹兒,你知道在裏麵我最大的收獲是啥嗎?”畢葉說。
“你直接說撒。”畢竟虛弱地答道。
“放棄了自己的人才是多餘的人。”
“我中學老師也這麼說的,我作文也寫過,但你還當真了?”
“你是沒到我這地步。還不懂。”
“我現在這地步還不夠慘?“
”你以為我這一身橫肉咋來的?在裏麵一天挨三頓打,練出來的。“
”你練挨打有啥用?話說三姐,你出來打算幹啥?”
這個問題將畢葉難住了,她想了很久:“不知道。我能幹的事情多得很,你都不曉得我會些啥。跟你講,我以前不會的,在監獄裏全學會了,爐火純青。”什麼偷搶拐騙訛,現在在她麵前通通是小兒科。
“不要隨便發揮哦,好不容易出來,又想進去?那我當年不是白幹了?”畢竟突然話中有話。
畢葉沉默了一下,“幺妹兒,當年,是我欠你的。”
“不要提了。”畢竟垂下眼皮,放下藥碗。
“我們……都欠老陸的。”畢葉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
“我好後悔,那個時候我咋就那麼混,那麼慫!那把火明明是我放的,但是不敢承認。早曉得我最後還是把那畜生殺了,那我還不如一開始就殺了他,也不至於害了老陸。我們兩個對不起他,畢家對不起他。”畢葉越說越激動。
“不要說了,向警察誣告他的,是我,不是你。”畢竟說。
“苦了你。你還不是為了保我……哎,我對不起你們。”
“三姐,你說這些有啥用呢?”
“妹兒,我曉得你喜歡老陸!要不是我,你當年就跟他在一起了,他老是老了點,你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孤苦伶仃!”
“是他不要我!”畢竟吼到,突然發現自己眼中蓄著淚,“……算了。”
她又頓了頓,像突然醒悟過來,“這些都是過去式了,現在我們有更急的事情要做。”
“啥事情?”
“奪回紅星場。”
畢竟想了兩天,挨的這頓打,躺的這兩天,讓她全部想明白了,也麵對了一個事實,她一直牽掛的,遠遠不止老陸的房子,而是整個紅星場。
“啥?”畢葉瞪大了眼睛。
“你看我們幾個人,我,你,大姐,森娃,眼鏡,婉兒,老張,哪個不是各懷絕技,一個頂十個?”
“對的!”畢勝推門進來,她很激動,“我在會水看了很多項目,最後覺得,還是紅星場最有搞頭!”
“就算奪不回來,打也要打回來。”森娃激動地走進來。婉兒和嚴敬拚命地點頭。
“操,你們啥時候商量好的?”畢竟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