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還未撥完一半,人們大致已經看出會剩下幾粒,有人在喊“高三!高三!……”高三,就是會剩下三粒。
可是一轉眼,人們又喊:“高四!高四……”
就是說,最後會剩下四粒米。
有人在狂笑,有人在怒罵。贏錢和輸錢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有吹口哨聲,有踢板凳的哐哐聲。
終於,米粒數完,最後桌麵中央剩下了四粒玉米。
“年輕人,你終於輸了!”滿臉橫肉的漢子對譚泰陰笑著。
跟著韋泰買三角的十幾個人在歎氣。
“收錢!”漢子向他手下的人喝到。
“慢!!”韋泰突然站起,一聲斷喝。他一米八的個頭,在這南方小鎮,顯得很高大。
他左手飛快地一把抓住那漢子拿筷子的手,右手用力地將那緊攏的五指一一分開,一粒玉米從肥厚的指根落了下來,在桌上彈跳著。原來這漢子真的玩了老千,他可以看情況補一到兩粒玉米,挽回敗局,當然這招不能常用,是最後的一招。今晚他用了,補了一粒玉米,但被韋泰抓住了現場。
賭場頓時亂成一鍋粥:“讓他全賠,這是賭場的規舉。”
“肯定全賠,我買的是高三啊,明明看著是高三的,怎麼一下就變成高四了,媽的……”
“把他的手指砍了,哼,敢騙到老子的頭上……”
滿臉橫肉漢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一招手,頓時有七八個漢子扛著長刀圍了上來。
韋泰右手往腋下一摸,猛然抽出一把瓦藍的手槍,一下頂住那漢子的眉心,喝道:“叫他們把刀丟了!”
漢子辦的隻是一個小賭場,置了一些長刀短刀,槍太貴,而且他們也沒有那個玩槍的死仔的膽量,所以頓時軟了下來,趕緊叫手下丟掉刀具。
“你是全賠還是砍手?”韋泰那雙黃眼惡狠狠地盯著漢子。
“全賠沒有那麼多錢!”漢子的口氣也蠻硬,全場賠這麼多錢,真的虧大了。
“那是砍手?”韋泰盯著那一臉橫肉。
“你看著辦!”漢子一副硬到底的模樣,也許他認為在自己家,自己是地頭蛇,不會有人敢對他怎麼樣。
“砍他!砍他!……”輸錢的人在助威。
“界!”韋泰喊。
他身旁立馬站起一個比他還小的黑瘦青年,“嗖”地從腰間抽出一把閃著寒光的短砍刀,這是本地屠夫用來剔豬骨頭的砍刀,他低低地叫一聲:“哥!”
“砍!!!”韋泰雪白的牙齒將薄薄的下嘴唇狠狠一咬。
叫界的年輕仔一把抓住漢子的手按到桌上,右手一揮,飛快地就剁掉了一根小指。
“收錢,走!”韋泰說。
界一把將自己的銀元以及對方的銀元掃進袋子,怒目一掃,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界昂然而去。
漢子和他的手下人不敢動,他們知道韋泰的這種手槍能連擊十二發子彈。
韋泰看到界走出大門,也收槍閃身,兩步便跳到一個窗下,猛一躍,越窗而去。他不敢在堂屋走太遠,他擔心人家飛刀,在事前他已經看好窗口是一個逃命所在。
已經是下半夜,天已經要亮了。
韋泰和界從水源街往野豬溝老家趕,隻有石砌小路,要走三個小時才能到家。
走了兩個多小時,到大羅寨一個叫“魔洞”的山腰,過坳就是野豬溝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