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淚二(1 / 2)

落碧山,山如其名。就似四季之神頭冠上那一顆碧石,遺落在此。雖已是末冬,但山中植被已有迎春之兆。山風拂過時,整座山都像在吹奏什麼曲子,令人心曠神怡。

山腳下,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向東流去。岸上一名少年對著溪水喃喃自語,時不時手還往刺骨的溪水中拂去。

映在水麵上的他,五官分明,像一個精心雕琢的娃娃。身穿一件繡有‘禦’字圖案的衣,眉宇間吐露出還未退去的稚氣。

“什麼事啊!愁眉苦臉的?”從水底裏冒出一個如球般大的泡泡,在少年麵前炸開。露出一個齊齊的劉海與露出兩顆小虎牙的人!與其說‘人’倒不如說是妖。

水妖,是由水中精魄所化,又吸取日月精華,長年累月成了妖。

少年望著她,歎了口氣道:“師父不知為何這般冷對我”眼中充滿了不解與疑惑。

水妖從嘴裏吐出一串白色的泡泡“你又怎麼知道你師父冷對與你?”

“師父每天早晨雞鳴時分,便叫我起床練習禦妖之法,晨曦之時,叫我去山上采集最新鮮的靈露來澆一朵名叫‘蔓羅’的花”

“那他也是為了你好呀,你學東西總比別人慢一拍,笨鳥當然要先飛囉!”

“那師父...... ”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水妖,仰躺在水麵上,黑溜溜的眼睛望向天空道:“我來跟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

“嗯”

殷商末年,昔日輝煌的朝歌城,現如今已是周兵密集。領軍的是一名騎在駿馬之上的七尺男兒,沉重的盔甲似乎並不減少他的霸氣,劍眉之下那一雙如火焰般灼燒的眼睛,心中的正義使他成為了受萬人景仰、敬佩的大英雄——姬發。

他仰了仰這座如天牢的都城,曾經的它是多麼的光鮮亮麗。可如今,卻被戰火的硝煙,戳穿的千瘡百孔,令人無法想起這是個一國之都,天子腳下的地方。

“大王,全軍都已待命,您一聲令下,即可衝入朝歌,殺了昏君,推翻商朝”一襲鶴舞九霄的道衣襯托得眼前這位已年過七旬的老人,愈加有仙風道骨之氣。

不過,這老人本是受女媧旨意前來助姬發一力的。

雖說這改朝換代之事本不該神什麼事。不過,隻因那帝幸當日醉倒在那廣殿之中,看到被風掀起神幕下的女媧像,不由心中生了歹念,留下一情意脈脈的詩在神像前,灑然離去。

女媧看後,大怒,命那千年狐妖前去迷惑他心,使他那原本固若金湯的江山頃刻間變得搖搖欲墜。

姬發俯了俯眼前這位老人,麵容上充滿了敬意。不錯,若不是他,他小小一個姬發怎能奈何的了帝幸。若不是他,當日牧野之戰,又怎能以曲曲兩萬人馬勝過敵方近七十萬的龐大軍隊,使之帝幸倉皇逃回朝歌。

“丞相放心,孤自有打算”

老人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己已明白。

姬發將手中寶劍舉向空中,又將當時在牧野之戰前對將士們所講之話,又在這朝歌城下莊嚴講道:“俗話說,母雞司晨,是家中的不幸。現在紂王隻聽信婦人之言,連祖宗的祭祀也廢棄了。他不任用自己的王族兄弟,卻讓逃亡的奴隸擔任要職,讓他們去危害貴族,擾亂商國。今天,我姬發是執行上天的懲罰!將士們,不滅紂王,誓不罷休。”姬發的聲音浩浩蕩蕩的響徹在朝歌城上空。後來,這段誓言被後人稱之為“牧誓”

鹿台之上,身穿黑色刺金獸紋帝袍的男人站在那兒。眼神深邃,冷峻且疲憊的輪廓讓人無法想起那個曾經殺人如麻,在這酒池肉林之中與愛妃妲己消遣日子的昏君紂王聯係到一起。

他望向鹿台遠方,這座在昔日白雲縈環、藤蔓菇鬱、綠竹猗猗的絕世園林,現在在他眼中也不過如這石頭般——‘死’的。

台前臥立有幾排形似各種走獸的巨石,恬靜安然,猶如守候鹿台的衛士。他繞過這些巨石,拖著深重的步伐,帶著些許刺痛,附身在台下一潭泉水前,望著立在水麵上的自己,不禁冷笑幾聲。

他為她不禁動用全國上下的能工巧匠,建造了這座堪稱‘蓬萊小島’的園林;為此,他不惜將丞相比幹的心挖出給她做做藥引,保她青春如昔;當日,月色下,他與她一齊許下一生的承諾‘長相廝守’;酒池肉林,剖腹取胎,鑽骨看髓;隻要她喜歡,他斷然不會拒絕,隻為博她一笑。

一切皆為幻影,一切皆為美夢。

當她告訴他,她隻是一隻修的人身的千年狐妖,是女媧神遣她來迷惑他,讓他背負昏君的名頭,遭萬世辱罵時。他並沒吃驚或有絲毫厭惡之情。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溫聲柔語問道:“寡人問你,當日月下之言,可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