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這才偏過頭去,眼神裏帶著偏執:“你們根本就不在乎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你們還用這個東西把我綁起來!你們都是壞人!”也許是氣壞了,也許是其他什麼,永琪越說氣越喘不勻,“你們都想讓我死……你們都害我……”
寧堡手足無措,不知道少爺這是唱的哪出戲,等後來明白過來,永琪的哮喘也終於犯了。薩布麗娜夫人說的沒錯,惡魔開始出露猙獰了。
第七天。打過針的永琪似乎忘了昨日發生的事情,整個兒白天都表現得很正常,繼續做安靜的乖孩子。可到了大半夜,永琪又開始鬧幺蛾子,整宿整宿的不睡覺硬要聽多蘿西唱歌。守夜的舍伍德沒有辦法隻得去二樓叫醒了寧堡夫婦,於是多蘿西忍著瞌睡很有耐心的唱完了一支摩爾多瓦當地的民謠。結果永琪抱著多蘿西便不撒手了,鼻涕眼淚的抹了她一身,嘴裏一直念著芭芭拉的名字,然後囉裏巴嗦也不知道究竟說的是哪一國話。薩布麗娜夫人說應該是對?啡嗎?依賴成癮了,很明顯一支?啡嗎?已經不起作用,可是加大劑量的後果就是進一步把他推向地獄深層,而她不想成為“惡魔”的幫凶。
第八天。
“那個東西,會上癮是麼?”永琪醒來的第一句話,看起來昨晚上夫人的話他也聽到了。薩布麗娜夫人點了點頭,卻還是拿出一劑針藥準備注射。
“夫人,你把它們收起來,我……我不打了。”永琪閉上眼睛不去看她。
夫人驚訝的看著他,手中的針劑卻並沒有收回去,隻是輕聲道:“不打針,你的腿……”“給我點止疼片吧,我不要打針了。”對於昨夜那種失態至極的表現,他實在無法原諒自己。把最後一點尊嚴斷送在這該死的藥劑手上嗎?你這該死的無用的廢物啊!於是再次堅決地回絕了這種隻打一針的妥協做法,“請給我一點止疼藥吧!”忍著骨縫間鑽心的刺痛,永琪盡量表現的像個紳士。
顯然,就效果來看,那難以下咽的一大把止疼藥並不能等價於一支小小的?啡嗎?。
永琪這才知道疼痛是可以轉移的。右腿的刺痛漸漸的不那麼顯著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骨頭裏如千萬蟲蟻噬咬的痛楚。
為什麼有想哭的感覺?不可以啊……好丟臉……不能哭啊……
汗水漸漸濕透了衣衫,黏膩的粘在身上極其難受。
手指開始不聽使喚地抽搐,不……好像全身都在抽搐……這是怎麼了……天!為什麼連最後一點尊嚴都不能留給我……
在煎熬仿佛一輩子那麼長的一個時辰之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永琪扯住了薩布麗娜夫人的袖子要求打針。夫人當然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咬牙推開糾纏不休的永琪,帶著藥箱就匆匆離開了房間。薩布麗娜夫人走了,渾身發抖的永琪把希望寄托在了寧堡身上,起初苦苦哀求著讓寧堡找大夫替他打一針,後來甩出重話威脅寧堡,再後來便無賴般拖著寧堡。想來他久病在床應該沒多少力氣,可是寧堡硬拉竟怎麼也拉不開他。無奈之下,寧堡假意答應去找藥來,這才逃命似的逃了出去。
第九天。除夕的前一天,乾隆的到來引發了更加恐怖的事件。本就因為劑量不夠而歇斯底裏的永琪在看到了把自己害到這步田地的“首惡元凶”之後表現的更加離譜。在亢奮地砸完一切能夠夠到的東西之後,突然停止了攻擊行為,呆呆地看著驚魂未定的眾人,在死寂般的安靜之後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今天是第十天。除夕,中國人辭舊迎新的重要日子。
辭舊迎新麼?
寧堡苦笑:“這個‘舊’要怎麼辭?這個‘新’真的迎的來麼?”望著眾人進進出出的臥室,寧堡的眼神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