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凰神色不變,“既然父親都開口了,九凰自當從命。”
“那你現在就隨為父一起到淑雅院去吧。”真是好一個慈父呢。
“是。”
淑雅院裏,陸辭畫也正在進膳,淡柳伺候在她身邊為她布菜。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血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隻蹙眉就著小菜喝了幾口白粥。淡柳勸她:“姑娘就是為了腹中的孩子也得再吃些。”
陸辭畫搖頭,“吃不下,想吐。”
剛邁進門的陸家主立刻就催著陸九凰上前為她診脈。陸辭畫冷笑兩聲道:“九凰妹妹不是不願意來的嗎?”
“九凰豈敢違抗父命。”陸九凰拖了張椅子坐到她身旁,纖纖玉指輕輕搭在其手腕上開始號脈,陸辭畫撇了撇嘴,“你可得給我仔細些。”
“小姐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胃口不好,半點葷腥都沾不得,一直想吐又吐不出來。”淡柳雖然也不喜歡陸九凰,但這會兒為了陸辭畫的身體還是不得不將這些狀況細細說給她聽。
“害喜不過是懷孕初期常見的症狀。”雖然脈象不穩,但隻要陸辭畫別再作死,生產的時候雖然要吃些苦頭,但孩子總歸是能平平安安生下來的,“約莫四個月時就不會再害喜了。”
“我這還不到三個月呢。”陸辭畫苦著張臉,有些懊惱地在肚子上錘了倆下,“生這孩子有什麼用?側妃,我堂堂陸府嫡長女,難道還不夠格做二皇子的正妃嗎?”
淡柳忙攔住她。陸家主也斥責她胡鬧,又讓陸九凰開貼藥替她調理。
陸九凰道:“懷孕期間還是盡量不要用藥的好。而且十月懷胎本就辛苦又凶險,姐姐若是當真承受不住,倒不如趁早把孩子拿掉。”
陸辭畫把這孩子當成綁住雲萬裏的工具,陸家主也將他當成是陸府攀上二皇子這棵大樹的墊腳石,這孩子還在娘胎裏就被寄予了如此多貪婪險惡的期望,那還不如不要出生。
陸辭畫眼珠子轉了轉,忽的捉住陸九凰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聲淚俱下道:“我怎麼可能舍得殺死這個孩子呢?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了他了,求求九凰妹妹一定要替我保住這個孩子。”
她不過才兩個月的身子,陸九凰從那平坦的小腹上也摸不出個什麼來。但隻要想到她孕育著的是一個小小的、有血有肉的生命,一顆冷硬的心就不覺柔軟了下來。
陸九凰寫了幾個藥膳房子交由淡柳保管,輕描淡寫地吩咐道:“用之前先去找幾個大夫瞧瞧有沒有問題。不然出了差錯也與我無關。”
陸辭畫剛剛想要上翹的嘴角一頓,笑容僵在臉上。陸九凰抬眸對上她的眼睛,也笑:“姐姐如今當萬事謹慎才對。”
陸家主也在一旁點頭。
陸辭畫氣結,強顏歡笑道:“那還得有勞妹妹替姐姐檢查一番屋裏的擺設和衣物。”說完就對著旁邊一個不起眼的丫鬟使眼色。
這點小動作怎能瞞得過陸九凰?不動聲色地在陸辭畫閨房裏轉悠裏兩圈,打開衣櫃本想隨意瞄幾眼就敷衍過去,誰料卻真的發現了異樣。
那小丫鬟心神不寧地想著要如何執行主子的吩咐,陸九凰喊了她兩聲都沒聽到。隻得自己那幾件上等料子的衣裙團起來拎在手裏走了出去。
陸辭畫正在和陸家主說著話。見到陸九凰出來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計謀得逞後的快意。
陸九凰抖開那幾件衣裙問:“這些衣服是什麼時候做的?”
淡柳回道:“這些都是正月裏府上請錦繡樓的裁縫為各院小姐量身訂做的。因用的料子比較貴重,平日裏都壓在箱底裏,隻有如宮宴這等場合小姐才會穿上。”
陸九凰挑眉,“這些衣料上熏的香料裏麵有麝香,若是長時間穿著這些衣服就會致人流產,即便是沒有身孕日後也會子嗣艱難。”陸辭畫身體底子很好,按理來說懷相不該如此難看。如今陸九凰終於揪著了由頭。
陸辭畫陡然變了臉色,她昨日穿著去赴宴的裙子也熏著同樣的香料!難怪她昨日一直覺得不舒服。還險些流產!
本來陸辭畫隻是想用這樣的伎倆來陷害陸九凰,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真的有人想要害她,而且差點就成功了!
陸九凰丟開那些衣裙,拍了拍手說:“看來辭畫姐姐的院子可不太安全呢。還是我棲梧院好,裏外就春梅這一個丫鬟,出了事唯她是問就行了。”
陸家主目光一冷,淑雅院裏的丫鬟婆子頓時就跪了一地,全是瑟瑟發抖。陸辭畫氣得渾身發抖,連帶著聲音都打著顫,“淡柳,我平日裏穿的衣物全是經由你手……”顯然是對自己的貼身侍女起了疑心。
淡柳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兩個響頭,又驚又怕地哭訴道:“小姐明鑒,奴婢對小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一定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人心難測呀!”陸九凰涼涼地開口插了一句,“不過姐姐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可要放寬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