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牽一懷,身敗一戰[1(3 / 3)

鬱寰隻聽到自己心跳得快到數不出節拍,其餘的都是空白,包括人聲鼎沸,也包括鬧市喧囂。

那一刻長久到滄海桑田,又短暫到戛然而止。

鬱寰甚至要分不出真假來。

至少麵前的胸膛是那麼真實。

繼而聽見耳畔的一聲呢喃,遙遠又迫近。

“岑夫人,我不想你有事。”

鬱寰覺得自己幾乎要枕著這個懷抱一生一世,那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最後那一刻終止在容子寂的腳步聲中。

鬱寰匆匆推開岑惹塵,一言不發地轉身而去,岑惹塵就木木地看著,連一絲表情都擠不出來。鬱寰也癡癡傻傻,腦子裏像是千思萬緒無從梳理,又像是一張白紙素淨平整,直到走到樓梯口,才從腦海中剝絲抽繭尋出個源頭,然後快步走了回去,抱上古瑟轉身離了去。風聲蕭索,故地難識。

鮮活的性命轉眼幻化塵埃,隻徒留這幾片哀塚訴說著忠義的存在。

“冷姑娘,別來無恙啊。”

正是哀思未解的冷秋涼,忽的聽聞身後的戲謔之聲,不經暗叫不好,那群人最終還是沒有放過自己,追到了此處。終是知曉自己躲不過,坦然地緩緩轉身:“你想殺我?”

那個追殺而來的也不是別人,就是奉了胥隱衡之命殺害冷氏一族的昭門護法楊元青。冷秋涼這般直接的問法讓楊元青一驚,殊不知他忠心於的門主也早早領受了一番:“在下不敢,隻是想向姑娘討要一樣東西?”

“我冷家為了純陽內息慘遭滅門,你以為我會拱手相讓?”冷秋涼輕蔑一笑,心裏悲涼之意卻油然而生。

楊元青仍不死心:“其實你這是何苦呢?你隻消說出純陽內息餘本的下落,在下便從此再不叨擾姑娘。否則的話,隻怕你今日就要香消玉殞於此了。”楊元青假仁假義繼續道:“就算姑娘覺得自己死了不要緊,難道你父母宗親被掘墳墓不要緊,冷氏就此斷子絕孫不要緊,大仇永世不得報,也不要緊麼?”

冷秋涼回頭瞧了一眼埋葬親人的土包,黯然道:“你不用威脅我,我今日淪落至此早已無牽無掛,你要殺我就別磨磨蹭蹭了。”

楊元青早知這冷家大小姐能逃開重重追殺定不是什麼小角色,更沒想正值芳齡的一介女了能如此安之若素大義凜然。於是腳下一蹬跳下馬,因是提防她習得武功,故沒有靠的太近,隻在七尺之外運功狠狠向冷秋涼擊去:“你想死,怕沒有那麼容易。”

楊元青發功將將擊中了她大傷未愈的左肩,冷秋涼應聲倒地,肩頭生生地疼。

楊元青這才走近,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典型江南女子水靈清秀的麵容,再加之獨一無二素雅脫俗的氣質,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倒真真叫人有幾分不忍下手。楊元青蹲下身子勾起女子下巴,強迫冷秋涼抬起頭看著她:“我說冷姑娘,你這麼漂亮,我實在不忍心折磨你。你趁著現在告訴我純陽內息餘本的下落,我非但不再傷害你分毫,還會安排人處理好冷家數十口的後事,如此可好?”

冷秋涼頗有些厭煩地甩開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死死望著他的一雙眼眸,聲音雖微弱輕柔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力量:“不好。”

楊元青也不怒,隻坦然從懷中摸出一把紋龍匕首,那是胥隱衡親贈給他的武器。

冷秋涼明白他的意思,麵上反而掛了些笑,此時若是真就死了,反而不定是種解脫,隻是那日救了自己的男子,怕是無緣再助他些什麼了。想到這自嘲一笑,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思想別人,不過若非為了回冷家尋幫助他的秘籍,也不至於被這不共戴天的仇人尋到。

楊元青擦拭了一番,拔出刀鞘,戲謔道:“你想清楚了,不然我這刀刃下去,你再想說我可不一定想聽了。”

冷秋涼笑笑,看著這威逼利誘的一出老梗,突然抓住楊元青拿刀的手,朝著自己左肩狠狠刺下來,頃刻血腥味就彌漫而出,一如那日冷家廳堂裏鋪天蓋地的噩夢。冷秋涼半闔著眼,氣息更是微弱:“要不要再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