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辰竟然親自來了。

王城中的蒙國權貴自然也聽到風鳴辰怒意翻騰的聲音,上次一戰,風鳴辰地獄修羅的名號就在蒙國上層流傳,暻鵠聯軍的統帥為龍潛,卻不想她也親自來了。

黑鑰淩空,一場廝殺再度席卷疲敗瘡痍的王宮,殺戮剛剛開始,卻已經決定了結局。

十月深秋,細雨飄零,涼生一重。

雖不比北地風冷,暻國皇城,這時也已盡染秋色。

城郊幽院,秋風裹挾著雨絲,卷開回廊上的竹簾,打在一張沉靜的臉上。

木幾邊上,小火溫著一壺酒,酒香清冽,滿室盈香,驅散了陣陣涼意。

幾上一盤棋局,黑白絞殺,勝負未分。一紅一黃,雙雙盤膝而坐,多了幾分灑脫不羈,手中執子,對局凝思。身後垂手佇立一青一褐,視線同樣粘在身前的棋局上,時間如定格了一般。

噔噔噔……,腳步匆匆,激起木質地板的沉悶回響。

三也、卓同分別接過各自手下遞來的一鷹、一鴿,輕車熟路地取下情報,交給幾案後的黃衣人。

輕佻眉頭,掃過手中兩張寫滿情報的薄帛,旋即又遞回給兩人。視線重新落回棋局,右手指間撥弄著一枚溫潤的白玉棋子。

“這次是什麼事?”落手一子,紅衣人不甘寂寞地開口。這一開口,徹底破壞了此時的沉靜和諧,黃衣人冷不丁皺了皺眉頭。

“在雲,落子不悔的。”風鳴辰掃視著棋局,淡淡開口。

“當然,什麼事啊?”花在雲好奇地看向臉上皆是一抹喜意的三也、卓同。平素看慣了兩人老是板著臉的模樣,看到這樣一幅麵孔,倒真是有趣。

白棋落子,風鳴辰撈起左手邊一杯溫酒,淺啜一口,回味般半眯起眼。

“北麵結束了,南麵也快了。”臉上仍舊一派雲淡風輕。

“倒真是好消息,九少,落棋不悔的。”花在雲亦是欣喜,細長的鳳眼快要眯了起來。

“恩。”鼻音未消,花在雲陰笑著從棋盤上撿起一大片白子,一張欠揍的笑臉看得三人嘴角抽啊抽啊抽。

瞥了一眼對麵的風鳴辰,花在雲心中不滿地嘀咕,高興就高興嗎,雖然你是頭,但表現出來又不會有人笑話你,都是自己人,裝什麼裝,這麼白癡的一步棋你也能落得下子,嘿嘿,這是你自找的。

合掌一拍,“贏了,掏錢!”雙手一伸,一隻伸到風鳴辰麵前,一隻伸向三也,臉上痞笑,卓同直接黑線,這三個人感情不是下棋而是賭博?

風鳴辰眉梢一挑,眼中卻沒有懊惱,心情頗好地開口,“你還欠我兩千三百兩,從賬上扣,還是你立馬還錢?”

“三也,我不欠你錢吧。”迅速抽回左手,右手不耐煩似地顛顛。

三也無奈,從袖中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交到那隻可惡的手裏。

若不是花在雲冒著全身功力盡廢,毒性反噬的危險替少主逼毒療傷,自己怎會容得他如此囂張!

“咳咳……”,忙收起來之不易的銀票,九少也真是的,看在自己是傷員的份上,也不會手下留情,還惦記的自己輸得那二千多兩,他可是名動天下的四大殺手之一,又不會賴賬。

風鳴辰就勢牽過花在雲的手,手指搭在腕上,號起脈來。

“你內力透支,又被龍潛體內的毒反噬,身體還虛弱,多休息,不要老惦記著錢,餓不死你的。”

一個白眼飛過,嘴上調侃著,但是手上卻不敢馬虎,確定花在雲身體沒有惡化,才撤回手。

“卓同,將宮裏的補藥珍草再送些過來,這裏可是有兩個病人,費著呢。”

“怎麼,阿九,還怕我們賴賬不成,咳咳……”

熟悉的稱呼,令風鳴辰全身一震,僵在那一刻,視線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越過花在雲、卓同……

白衣如雪,外麵隻是簡單披著一件海藍色外衫,頭發隨意的攏起,行走有些吃力,右手微扶著牆壁,蒼白的臉上透著病色,還是那抹熟悉的微笑。

雙目正好也向這邊尋來,四目對視,唯有雨聲。

三也聽到聲音,身體明顯一僵,機械地轉回頭,堂堂七尺硬漢,眼圈竟然泛紅,“少主,您終於醒了。”

“是啊,醒了。”視線轉到三也身上,微微一笑,安撫似的點點頭,向前邁動幾步。三也忙上前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