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難道她真的沒有來過?她是女兒身的事實,難道也全是他臆想?
這一瞬,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鳳傾瀾頭疼得像快要裂開似的,他雙手死死地抵著額頭,從心底裏開始否決這樣的猜測。
不,這不可能是夢,她一定來過!隻要找人問清楚,就一定可以證明,她來過!
思及此,他胡亂地穿上外袍,剛要起身,腦袋裏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以致他無力地坐回榻上。
他使勁搖頭,直到這突如其來的眩暈感減去不少,才匆忙朝禦書房衝去,卻在經過桌子時,驟然停住。
他的視線被桌上的一封信吸引住了,窗外的月光正正映照在那封信上,讓他清楚認出那信封上的自己,赫然是陌瑤的!
同一時刻,夜白也已經徹底擺脫了那些難纏的侍衛,一腳踹開了內室的房門。
“砰!”
猛烈的衝撞聲在這寂靜的深夜裏,顯得尤為刺耳。
夜白一進來便見鳳傾瀾站在桌邊發呆,他心頭頓有一股無名火起,不由分說地衝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你還在這裏做什麼?陌堯她走了!她離開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
身形一震,鳳傾瀾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你說什麼?”
“我說,陌堯走了!因為你不要她,所以她離開了,徹徹底底地離開了!你聽明白……”
夜白緊盯著他,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話未說完,卻突覺身邊刮起了一陣小旋風,他再看時,眼前哪兒還有鳳傾瀾的影子。
他眨眨眼,有些怔愣,視線一轉,便落在了桌上的那封信上,他也是立刻認出了陌瑤的字跡,卻再一次愣住。
陌瑤離開前,還來過這裏?
容不得多想,他一手抄起那封信,轉身去追鳳傾瀾。
彼時,鳳傾瀾箭步衝出了禦書房,恰逢聞聽夜白夜闖禦書房而匆忙趕來的隨侍公公,他頭也不回地朝神武門的方向走,冷聲吩咐,“傳令下去,禦王陌瑤抗旨逃婚,即刻召集所有兵馬,兵分四路,活捉陌瑤!”
他不知道她會去哪兒,所以他也不知道應該走哪條路才是對的,但帝都城僅有那四個城門,分四路總是沒錯,而他自己,已經打定主意要往南追了。
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她離開,他還欠她一個解釋,他們才剛剛纏綿過,她怎麼可以就這樣不管不顧地離開,她怎麼敢!
“皇上,這更深露重的,您還是先回去歇著吧,明早還要上早朝,您這樣會吃不消的呀,追捕禦王的事情,可以……”
隨侍的公公跟在他身後焦急地勸說著,在他看來,雖說是逃了堂堂護國公主的婚,但也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還要一國之君親自前去。
可他話沒說完,前麵的鳳傾瀾便反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一把將他提到身前,赤紅的雙眼冷冷地瞪著他,語氣森然,“朕讓你去就去,再多說一個字,朕割了你的舌頭!滾!”
說著,他像扔垃圾一樣,將他扔在了地上。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傳令,這就去……”
宛若地獄修羅的模樣嚇得那公公渾身顫抖不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
鳳傾瀾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拽成了拳頭,他眯起眼睛,像鎖定獵物一般,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陌、瑤!”
……
疾馳的馬車內,因腰間的酸軟才剛剛睡下的陌瑤突然渾身一個激靈,陡然被噩夢驚醒。
額上沁出一層冷汗,她記不得她夢到了什麼,但回想起來,依然能感覺到強烈的心悸。
她是枕在陌夫人腿上睡著的,見她剛睡下沒多久便醒了,陌夫人關切地問道:“怎麼了瑤兒?”
“沒事……”
陌瑤緩緩搖頭,強扯起一絲笑,她坐起身來,掀開簾子看著馬車外疾馳而過的樹影,蹙眉沉思。
走了這半夜,大概已經過了離帝都最近的鄴城,她記得鄴城之後便會途經一座斷崖山,因地勢險峻,也算是東霖最後一道最有力的防線。
“噠噠噠!”
身後由遠及近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雜亂無章,此起彼伏地響起,顯然不止一人一騎。
心突地一跳,陌瑤剛猜測這些人會不會是追兵,又轉念想到,她已經給鳳傾瀾聞過夢魘香,不到明日午時,他怕是醒不過來,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發現他們的行蹤。
然而,這僥幸的心理終究沒有持續太久,便聽老陌的聲音沉沉響起,“不好!那追過來的好像是禁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