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就此壯烈分屍。
君翎連忙點頭。
雪花依舊紛揚,一大清早的,院子裏有些冷清。
本著“風度第一,溫度第二”原則的雲燼,隻是簡單穿了一件精致的白衣,貿然的矗立在風雪中,長發盡散,鳳眼斜飛,妖魅異常。
他是個時間觀念很差的家夥,除了自己的假期外,其他的時間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所以,雖然他也了解一些江岸芷離開的事,但是具體已經過了多久,他不知道,也許已經四五個月了,他不管,也不關他的事。
風雪連天,他卻依舊衣著單薄,表麵上卻沒有任何因為氣溫的影響而表現出的不適,甚至讓人懷疑,他的觸覺是不是真的存在。
從初次下雪的那天到現在,好像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
剛在庭院裏的石椅上坐下,侍女連忙給他端上熱茶和點心,然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這樣的侍女,雲燼已經見怪不怪了,就算是有幾分姿色,也很難再引起他的注意。
雲燼萬分後悔認識了江岸芷,自從認識了她後,見識了她的美色後,見識了她的性格後,再看看其他的女子,突然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原本他喜歡某某樓的花魁,認為她嬌柔嫵媚,小鳥依人,可是放到後來一看,就覺得是弄虛作假,惺惺作態。
還有某某院的當紅頭牌,某某坊壓軸姑娘,等等之類,原本沒見過江岸芷之前,都認為已經到了絕色的巔峰,看了江岸芷之後再去看她們——不過如此而已。
他已經被江岸芷毒害慘了。
就在他萬分鬱悶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飄來,他當場就愣住了。
很少有人有事讓他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吃驚到忘記語言和動作,但是眼前這個人就可以。
“好久不見了,雲燼。”看著他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龍冶然發自內心最深,也是最無良的微笑。
“天,我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雲燼感歎一聲,起身上前。
“幹嘛,我又沒死,被必要說得那麼壯烈吧。”龍冶然很自然的在他剛才坐的位置上坐下。
“真的,不是我誇張,你也和死了差不多了,帶著你自己的嬌妻就失蹤那麼多年,你以為皇室裏還會再有你的名字嗎?”
“所以,我要進宮,隻有來找你了不是麼?”龍冶然大言不慚的說道。
“真是的,你們這幾兄弟有事都隻會找我,沒一個讓人省心的。”轉眼間,兩人同行騎馬並步街上,雲燼垮下臉來,大發牢騷。
“我不在這幾年,好像變化很大,現在是景璘登基了是嗎?真是出人意料,子卿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哼,你人不在,消息倒挺靈通,你三弟倒是沒什麼,你二弟可被情給害慘了,前段時間為了尋找那個女人,掉落懸崖,好不容易恢複一些了,卻把自己關在家裏,開始消沉起來,都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墜崖!你是說子卿墜崖!那他現在的傷好了沒有!”
“放心吧,已經好很多了,話說回來,那江岸芷還真是個禍水,也是前幾個月吧,你三弟親自出去找她,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找,身體差一點崩潰掉了。”
“江岸芷——”龍冶然反複呢喃這個名字,到後來,連眼神都複雜起來。
早先龍景璘就賦予了雲燼特權,可以隨時進宮,不用通報,並且可以在皇宮裏隨意走動,哪怕是現在略顯空虛的後宮。
雲燼在帶領龍冶然進去的時候,除了那些資格稍老的侍衛和宮女外,基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龍景璘在偏殿批改奏折,在兩人出現之前,一切都還很正常。
所有對龍冶然還有印象的老嬤嬤們,紛紛驚訝的張大嘴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年的大皇子比起自己兩個年輕氣盛,略顯輕佻浮躁的弟弟來說,更是冷靜沉著,溫文儒雅,最少惹事,深得長輩的青睞,隻是那一年,徹徹底底的叛逆了一次,並且一去就消失了好幾年。
偶然一抬頭,然後愣住,僵住,最後是指間的朱砂筆掉落下來,龍景璘驚喜的站立而起:“大哥!”
龍冶然難得的回來一次,當然的少不了龍子卿的參與,龍景璘又立即吩咐,派人把宮外的龍子卿接進宮來。
三兄弟幾年來的第一次相聚,每個人自然的欣喜不已,龍子卿日漸憔悴容顏也是難得的精神起來。
龍冶然很詫異,離開幾年,當初那幾個年少輕佻心高氣傲的少年如今已經變得穩重不少,明明還是風茂之年,卻是超出年命的沉穩,龍景璘還好,隻是龍子卿,微微的笑容中竟然讓他看出了絲絲的死氣。
“大哥這幾年都去哪裏了?這次回來應該不會再走了吧。”龍子卿輕輕的抿唇,緩緩問道,龍景璘在旁邊附和的點頭。
“我去哪裏不重要,這次回來——除了來看看你們,還有就是受人之托來問候你們。”龍冶然眼裏含著深厚的笑意,看著兩個弟弟,現在還是平靜,不知道等到他提出那個名字的時候,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她讓我來問候你們,不知道你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是大嫂的問候嗎?替我們謝謝她了,一切安好。”龍景璘答道。
“啊,是啊,你們大嫂也有份,不過主要的,是另一個女人。”龍冶然優雅的用手拖住下巴,儼然一副長輩的樣子,慢慢說出了那個可以讓天地顛倒的名字:“江岸芷,你們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愣住,這三個字一落地,原本比較活躍的氣氛猝然沉靜下來,就像一碗沙子,漸漸沉入大海般的寂靜。